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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文学作家徐刚的自然行旅:万类万物皆我亲朋

2017-09-24 02:45 来源:光明网-《光明日报》 

  【聚焦生态题材文学创作】

山水草木万类万物皆我亲朋

——生态文学作家徐刚的自然行旅

光明日报记者 饶翔

  “太初,森林显现于天地之间。林中有草,有虫,有鸟,有潺潺流水。大地敞开,接纳根的游走深入;天空澄明,让站立的树舒展枝叶花朵。森林为大地拥抱,亦为天空召唤,森林为万有,要生养万类万物……”

  2016年,生态文学作家徐刚以如此富有诗情画意的文辞为新著《大森林》写下题记。至此,这部历时7年的文化散文宣告完成。从最初采访中国集体林权制度改革后写成的报告文学《林中路》,到《中国森林文化史》,再到《大森林》,7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徐刚对材料精心钩沉拣选,从书名到内容到文字反复删定。

生态文学作家徐刚的自然行旅:万类万物皆我亲朋

武夷山中许多古树历经沧桑。杨永乾摄 光明图片/视觉中国

  2017年,这部四十余万字的著作付梓出版,囊括了从史前到历朝历代乃至当下森林草木、森林管理制度沿革以及文化流变,年代久远,资料丰富,涉及植物、地理、气象、文学、历史、考古及文化人类学等多种学科。在近年国内的生态文学创作中,这无疑是值得铭记的重要收获。

  谈及创作这部书的体会和收获时,徐刚感叹道:“我自认为熟识了解的森林题材,其实所知者表象居多。森林的历程,在某种意义上即是社会发展的历程,也是文化的历程。我只能边写边学,边学边写。谓之艰难,并不为过,而在这过程中,天地草木赐予我的美妙、享受,无可言喻!”

  徐刚与森林有不解之缘。提及徐刚,不能不提他对中国生态文学从创立到发展的推动之功。他创作于1987年的报告文学《伐木者,醒来!》,被文学界普遍视为中国生态文学发轫的重要标志。

  徐刚是在偶然间由写诗转而写生态文学的。20世纪80年代中期,大兴安岭的一场森林大火烧灼他的心头,有些思考蓦然涌出:森林与人类是何种关系?中国的森林现状如何?

生态文学作家徐刚的自然行旅:万类万物皆我亲朋

《大森林》书影

  恰逢他敬重的一位朋友从武夷山回京,找到他说:“武夷山有个人物叫陈建霖,为保护山上的树木自己掏钱给砍树的人,自己的工资给完了,砍树者依旧不绝,于是立《毁林碑》。身处困境依然不屈不挠,你可一写。”

  听此建议,徐刚便请了一个月的创作假,直奔武夷山与陈建霖彻夜长谈,朝夕相处半个月。白天采访山民,踏看了几乎所有毁林处。曾经,武夷山上合抱粗的大树、古树数不胜数。而眼前那些被锯断的武夷山大树、老树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硕大的、伤痕累累的树根空自怀想着枝叶树冠。此情此景深深刺痛了徐刚。从武夷山下来,他的采访足迹又踏及尖峰岭、西双版纳和天目山,《伐木者,醒来!》由是而生。

  “我们现在的所有人的祖坟都在森林中。

  我们以后的所有的后人的生命之摇篮仍然在森林中。

  让我们放下斧子!

  人啊,你应该忏悔!”

  《伐木者,醒来!》结尾处的警告可谓振聋发聩。

  武夷山和陈建霖还唤醒了身为崇明岛人的徐刚从小便与农人、田埂、田埂路上的野草及大芦荡为伍的记忆——“野草中有蒲公英,白色花絮随风而飘;有马斑草,可板结稳固田埂路;还有开着碎花点的花被单草;农人种植的蚕豆、豌豆,其花轻盈艳丽,或黑白相间,或白如云絮”。

  特别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它们是平静的,无悲无喜,只有在风中晃动着的大块荒凉、宁静和高雅,以纤纤风骨守望家园。”徐刚《守望家园》的书名,即为孟子“守望相助”及大芦荡启发而得——

  “给你树木和森林,就是给你大地,给你高山上流下来的清水了。

  但,你要劳作、耕耘、播种与灌溉。

  你守望家园,这林子里便会结出果实。”

  少时被崇明岛荒野湿地芦苇荡浸润而湿漉漉的心灵,后来一直伴随徐刚浪迹天涯——在乡间小路,在西部荒野,在林中小屋;从热带雨林,到白山黑水,到大漠胡杨……

  在塔里木河畔一棵高大的伤痕累累的胡杨树下,他感觉着人的渺小、树的高大。

  在井冈山,护林人告诉他:“你依偎一棵树,你会感到树的温度;你赞美映山红时,你能觉得花叶的颤动。”

  从1987年写《伐木者,醒来!》开始的30年间,《大坝上的中国》《绿色宣言》《地球传》《长江传》《大山水》《江河八卷》《荒门》……见证了徐刚的天下行旅,记录了他的自然之思。

  “30年间的这些著述,我最想告诉读者的,是中国传统文化饷我之厚,山川草木赐我之爱。”在徐刚看来,中国生态文学是对中国传统文化自觉的追求、继承、弘扬,《诗经》《道德经》《孟子》《庄子》《楚辞》等皆为中国生态文学的源头。

  “人类中心主义的后果已经一目了然:沙漠化、水污染、雾霾、江河不再自由流动、物种灭绝、气候变暖……”徐刚认为生态文学的核心理念是反思人类中心主义。

  而这30年间,也是中国生态文学蓬勃发展的时期。“在社会大众生态意识不断增强,环境危害接踵而至的双重现实中,生态文学正渐渐为社会心理所重视,其影响广及文坛和社会,其生命力已显露思潮端倪。”徐刚声称自己“躬逢其盛”,愿意“添砖加瓦”。

  未来生态文学如何发展?理想的生态文学是什么?徐刚早有答案——

  “它是诗,是散文,当你以敬畏之心描述草木山川或候鸟迁徙的翎毛时,你只能用诗和散文的语言勉力为之;它是童话,我们只需稍稍了解一点花的秘密或森林四季的生命气息、冬眠动物细若游丝的呼吸,便明白童话源出何处。它是无始无终的报告文学,因为我们无法报告自然生命万类万物之始之终,而只能记录其循环往复的一章一节。它甚至还是小说,小草枯而复苏,江河源出点滴,大地生生不息,有多少生命的细节若根蔓游走蛰伏,便有多少生命故事。”

  《光明日报》( 2017年09月24日 05版)

[责任编辑:白丽克孜·帕哈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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