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声声】
【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光明日报》文艺部共同主办】
作者：左洁（中国地质大学〔武汉〕艺术与传媒学院讲师）
前不久，自媒体人六神磊磊在微信公众平台发布文章，控诉“周冲的影像声色”等多个自媒体大号以“洗稿”的方式“变相剽窃”自己的原创作品。而周冲则第二天在微信上公开否认抄袭和所谓“洗稿”。这起事件引起了网民的围观，同时也揭开了自媒体创作不良生态——“洗稿”。
当下的自媒体平台上鱼龙混杂，乱象频出，许多所谓的“流量大号”早已没了规矩。网络媒体兴起之初，就有一大批人将别人的报道、评论、文学作品等直接照搬过来挪作。如今，互联网平台版权保护措施初见成效，这种低级的全面抄袭已经难以过关。于是又有一部分无良媒体人想出“移花接木”的法子，将别人的原创调整语序，换几个近义词，草草一改，标上自己的“原创”，这就是俗称的“洗稿”。在文章中堂而皇之地大段“洗稿”，全无自己的思想和见解；声称原创，却跟别人的文章观点、故事、逻辑全都雷同，只不过主角从张三换成了李四，“她高兴坏了”改成“她激动万分”。这些换汤不换药的表面功夫，实难“洗”掉抄袭的本质。
在自己的作品里引用别人的文字或思想，一般叫做借鉴或者致敬。这一技巧不仅今人常做，古人也十分善用。例如王勃《滕王阁序》中的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就模仿了庾信《马射赋》中“落花与芝盖共飞，杨柳共青旗一色”。但这样的借鉴只占整个作品的一小部分，也绝非作品的核心思想和内容，固然也说不上是抄袭。
每一个原创作者都曾体会过一字一句的呕心沥血。自己的作品被他人“改头换面”地抄袭,盗用者还因此名利双收，这类行为实在令人愤怒和不齿。在问答平台“知乎”上，一个“公众号抄袭可以无耻到什么程度？”的问题下面就有数百条创作者们对公众号“洗稿”的控诉，其中被指控的不乏“晓松奇谈”这样的明星大号。这反映了当下“洗稿”现象的普遍存在,同时也看得出原创作者维权艰难的真实状况。
我国现有的著作权法原则上只保护原作品的表达方式，不保护思想。但如果作品中故事桥段、人物关系和情节等都十分雷同，仍然可能会被认定为侵权。前有郭敬明小说《梦里花落知多少》，后有于正编剧的《宫锁连城》，这些“伪原创”作品看似和别人不一样，但仔细一对比就会发现，都是把别人的故事情节和台词改换表达后，“花样照搬”的结果。因此在面对法律的审判之时，上述作品都难逃“抄袭”的认定。但与这些有一定篇幅、结构完整的作品相比，微信文章篇幅较短，人物关系、情节安排都较为简单，因此给侵权鉴定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虽然微信平台原创保护机制已经开放许久，但抄袭鉴定仍然采用机械重复率为标准，“洗稿”者往往变成漏网之鱼。自媒体平台的原创保护无法起到有效作用，进一步维权又面临时间、精力成本的投入。不少遭遇被“洗稿”的作者在举报、投诉都失败之后，就放弃了继续维权的路，顶多回到自己的公众号上发发牢骚。粉丝多的，像六神磊磊这样的大号，自然会引起网民的关注，得到声援，而粉丝少的，则往往不了了之，这无形中也助长了“洗稿”的风气。
保护原创，“洗稿”的漏洞不能不堵，这场反“洗稿”之战不能不打。我们期待着自媒体平台能够做出更多规则上的尝试，对现有的原创保护机制进行升级，进一步完善侵权投诉系统，除机械重复率鉴定之外，还要加强对投诉对象的人工审核，判断是否涉嫌抄袭。提高“洗稿”的侵权成本，鼓励原创内容。更关键的是，被“洗稿”的原作者应该坚定态度，提高维权意识，侵权必究。一旦发现自己的作品被“洗稿”，就要第一时间截图保留证据，去举报、投诉，或进一步诉诸法律。
无论什么时代，无论何种渠道，内容至上的追求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有优质的原创内容，才是自媒体人手里的“硬通货”。在“洪水猛兽”面前，每一个创作者都应坚定自己的角色，不做任何形式的内容“搬运工”，而是做优质原创内容的生产者。
《光明日报》（ 2018年02月23日 11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