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民粹主义是默克尔的当务之急

3月22日，德国总理默克尔抵达布鲁塞尔，参加欧盟春季峰会。新华社发

　　德国最新一届政府的组成可谓难产。在去年9月就举行联邦议院选举后，经过近半年时间的艰难运作后，默克尔领导的联盟党（由基民盟和基社盟组成）与中左翼社民党日前才组成了大联合政府，共同执政。默克尔仅以微小优势第四次获得任命，连任总理一职。此间舆论认为，默克尔执政风头已过，在新任期内面临的各种挑战较以前更为严峻，挑选合适人选接棒应提上日程。

　　民粹主义崛起带来困扰

　　尽管默克尔在大选中惊险获胜，但是去年的投票结果显示，联盟党和社民党的得票率较之上一次大选有明显下降。更令人尴尬的是，原本应是走过场的总理选举，却让人捏了一把汗——默克尔获得364张赞成票，仅超过半数票数9票，另有315位议员投了反对票。

　　旅德学者袁杰认为，默克尔在新任期内面临不少挑战，主要有三个方面。首当其冲的便是要应对右翼民粹主义政党选择党的崛起。在去年9月的联邦议院选举中，异军突起的德国选择党夺走了很多原属于联盟党和社民党的选票，导致各党得票数异常分散，直接造成了随后的组阁困局。德国新政府的成立，也意味着德国在二战后有了一个真正具有右翼民粹主义色彩的反对党，而且该党现已成为联邦议会中的最大反对党。抑制选择党势力进一步坐大，将是默克尔的当务之急。

　　其次，如何让移民更好地融入德国社会，将成为默克尔面临的又一大挑战。虽然德国新政府对移民和难民政策可能会双管齐下，即一方面收紧难民政策，另一方面欢迎专业人员，但由于基民盟内保守派和基社盟均反对出台移民法，因而该法律究竟能否在本届立法会议期间出台，现在是个问号。

　　最后，默克尔对新政府的领导力将备受考验。从内阁部委划分来看，默克尔为保证连任，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在新一届内阁班子中，社民党与基民盟各拥有6个部长席位，基社盟另占3个席位。社民党的部长席位包括三个重要部门——财政部、外交部和劳动及社会事务部；基民盟分到的“传统大部”只有经济部和国防部。再加上虎视眈眈的在野党，默克尔在新内阁的执行力和影响力受到了一定的质疑。

　　培养接班人刻不容缓

　　德国电视台不久前公布的一项民调显示，66%的民众对于组建新政府感到高兴，但是有近六成受访者不希望默克尔总理做满这一任期。这一民调结果折射出德国民众对默克尔当政的审美疲劳。此间舆论认为，尽管默克尔这次最终组阁成功，但其时代已经开始走向终结。虽然默克尔此前已声明她要做满四年任期，并把党主席和总理职务同时抓在手里，但为了安排好交接班，她可能不得不在任期的后半段放手一部分党主席的权力。德媒普遍判断，默克尔执政的黄金年代已经过去，为了联盟党和德国的未来，默克尔在本届任期内着力培养后备人选已是刻不容缓。

　　默克尔会看中什么样的接班人选呢？从基民盟党内来看，已经有一些政治新星开始崭露头角，他们在担任内阁部长期间的表现将受到强烈关注。从目前来看，未来接班卡位战中，原萨尔州州长、深受默克尔信任和倚重的克兰普-卡伦鲍尔占据了有利地位。2月底，克兰普-卡伦鲍尔被任命为基民盟秘书长，进入联邦一级政治层面，这被外界解读为默克尔培养新的党魁和政治继承人的信号。但基民盟保守派领军人物延斯·施博恩也不会不战而降。

　　推进欧盟一体化难有大作为

　　此间舆论认为，默克尔与法国总统马克龙全力推进欧盟一体化仍是她新任期外交的重中之重，但她面临的外部环境和阻力更为严峻。在德国宣布组阁成功后，马克龙第一时间表示，该结果对欧洲来说是“好消息”，并表示法国和德国将共同努力“推动欧盟计划向前发展”。组阁之后，默克尔马不停蹄地访问了法国，与马克龙就欧洲一体化进程和欧盟改革等一系列问题进行了深入会谈，显示德国要与法国紧密合作，开启“德法两驾马车”和新时代欧洲，以兑现德国“默克尔4.0时代”的政府承诺。

　　外界普遍预期，默克尔将与马克龙联手推动欧盟改革，这为欧洲一体化建设带来难得的机遇，但面临着很多现实挑战。袁杰认为，联盟党和社民党在欧洲问题上的分歧就是挑战之一。社民党持亲欧立场，其入阁使马克龙实施重建欧洲计划获得了一个同盟者，但默克尔所在的联盟党内，有相当一部分人对马克龙提出的欧元区改革计划持怀疑态度，他们担心马克龙提议设立的欧元区财政部长会过分大方地花德国的钱，想要尽量限制拟设立的欧元区专属预算的额度。由此看来，默克尔与马克龙一起推进欧盟和欧元区改革的步伐不会太大。

　　与美俄关系的棘手难题

　　在当前一触即发的欧美贸易战中，德国首当其冲，这给德国新政府形成巨大压力。德国目前的军事开支仅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2%，远远低于北约成员国应达到的2%这一目标值。美国总统特朗普把贸易问题与防卫问题挂钩，声称两者必须一并解决。特朗普发出的信息非常明确，即德国必须增加防务开支，否则美国对德国的钢、铝甚至汽车的惩罚关税将会接踵而至。

　　3月初，美国宣布对钢铁和铝制品征收关税，德国和欧盟立刻予以强烈回击，并积极采取协调行动。默克尔在联邦议院发表德国新政府成立后的第一个政府声明时，就谈到美国政府近日决定对进口钢铝产品征收高关税一事。默克尔表示，美国的做法是“非法”的，美国方面实施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将令所有人受损。她明确表示，德国和欧洲将继续寻求与美国对话，但如果迫不得已，将采取明确的反制措施，欧盟国家应团结一致应对美国贸易战。

　　贸易问题只是德美关系面临的诸多挑战之一，双方在气候变化、伊朗核协议等问题上的立场已渐行渐远。

　　就德俄关系而言，对俄制裁已成为德国新政府的棘手难题。从目前情况看，由于克里米亚等问题一时难以解决，因而默克尔大体将会延续现有的对俄政策。如果乌克兰东部能实现停火，默克尔在对俄制裁问题上的态度可能会有所转变，德俄关系也会相应出现一些转机。

　　（光明日报柏林3月28日电 光明日报驻柏林记者 田园）

　　《光明日报》（ 2018年03月29日 1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