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能“无理走遍天下”

　　【特别关注·中美经贸摩擦】

　　作者：曹元龙

　　一场全球范围的贸易战正硝烟四起。打着“美国优先”的旗号，无理地挥起关税大棒，威胁敲诈不成，极限施压无效，特朗普政府干脆由着性子挑起对世界的贸易战。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国、欧盟、加拿大、墨西哥等都采取了不升级贸易战规模同时决不退让的关税报复措施。

　　美国向来自诩为“全球化的倡导者”“自由贸易的捍卫者”，惯于谈论承担“国际责任”和提供“全球公共产品”。不过事到如今，在世人看来，美国俨然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麻烦制造者”，“唯美独尊”的贸易霸凌行径彻底暴露了美国的虚伪本质。法国《世界报》的评论一针见血：“这场贸易战是失去理智的，华盛顿当局以不负责任的方式，将世界经济置于危险境地。”

　　对于外界的一片嘘声，特朗普政府充耳不闻，因为他偏执地认为，现今全球贸易体系规则不公平，美国吃了亏。一个当今世界综合实力最强的发达国家居然有如此表态，着实令人诧异。

　　道理明摆着：当今的国际经济、贸易、金融体系都是二战后在美国主导下建立的，一贯崇尚实用主义的美国会傻到让自己吃亏，并且一亏就是几十年？事实是，美国利用其一手打造的国际经贸金融规则，通过向全世界印纸钞的方式薅全世界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羊毛，通过占据全球产业链的上游位置以“剪刀差”大肆攫取全球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利润。虽然冷战后新兴经济体快速崛起，削弱了美国的绝对优势地位，但是美国依旧是多边经贸体制和经济全球化的最大赢家。

　　“你叫不醒装睡的人。”地球人都知道：特朗普政府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边享受着经济全球化带来的红利，一边大声嚷嚷多边贸易体制对自己不公平。特朗普政府的小算盘无非是希望通过贸易战单方面大规模修改国际经贸规则，来继续谋求美国利益最大化绝对化，其背后其实是一种“你输我赢”的零和思维——“别国跑快了，美国就要受威胁；别国发展好了，美国就要遭殃”。

　　为此，华盛顿一些人甚至公然鼓噪“贸易战很好，而且很容易赢”。试问，失道岂能多助？双拳能敌四手？玉石俱焚能有善终？自信和自大只有一步之遥，很不幸，以贸易代表莱特希泽、白宫国家贸易委员会主任纳瓦罗为首的强硬派一贯自大，绑架了美国的贸易政策。

　　历史不会说谎。特朗普政府企图以贸易霸凌谋利，注定无法得逞。回顾美国过去多次挑起的贸易战，起因都是美国经济本身出了问题，当权者企图通过贸易战转嫁责任、祸水外引。但这一做法从未成功过，反而造成就业损失等不利后果，甚至将全球经济拖入泥潭。比如，2002年，美国政府对进口钢铁产品加征关税，导致美国净损失约20万个就业岗位。更早之前的1930年，美国大幅提升进口商品关税，招致许多国家的报复性关税措施，美国进口额和出口额骤降50%以上，经济陷入长期萧条，加深了世界经济危机，被认为是引发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原因之一。

　　当特朗普政府心存侥幸，自认为能跳出这一历史铁律的时候，这些日子，从美国奶农表达“不得不把牛奶倒进田里”的恐慌，到美国大豆协会发出“我们需要中国的生意”的呼吁，从哈雷摩托、中洲铁钉等企业的逃离，到美参议院以88票对11票通过动议，呼吁限制总统基于国家安全征收关税的权力，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正在表达对特朗普政府贸易保护主义政策的“火与怒”。据《华盛顿邮报》等媒体进行的民调显示，高达73％的受访者担心贸易战伤及自身。

　　美国损人而不利己的贸易霸凌行径给世界带来的负能量是多方面的，特朗普政府对国内国际规则合则用、不合则弃，将现代市场经济基础的契约精神弃若敝屣，以各种理由直接干预和影响企业具体投资经营活动，会严重恶化全球经贸环境，滑向“反契约陷阱”。特朗普政府贸易霸凌主义行径打乱了数十年自然形成的全球产业分工，危害全球产业链和价值链安全，阻碍经济复苏，将导致世界经济跌入“衰退陷阱”，也让正常的世界经贸格局有滑入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冷战陷阱”的风险。特朗普政府种种贸易霸凌行径引发全球市场动荡，殃及众多跨国公司和普通消费者利益，为“黑天鹅”满天飞、“灰犀牛”遍地跑的世界再添“不确定性陷阱”之险。

　　说句实在话，“不利己”是美国政府自己需要承担的后果，美国民众会质疑特朗普贸易团队的智商；“损人”却是全世界所不能容忍的，各国看清美国的“麻烦制造者”面目，必将携手应对贸易保护主义，维护多边贸易体制。贸易战从来没有赢家，能不打就不打，但是特朗普政府认定自己会赢，已经听不进道理，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时候，在涉及核心原则和利益的问题上退让只会被认为是软弱可欺，让特朗普政府得寸进尺。相反，以战止战，让其感觉到疼，才可能让其恢复理性。不可能隔岸观火，不要幻想渔翁得利，国际社会已经展示出携手捍卫自由贸易和多边贸易体制的坚决意志。

　　这场贸易战对全球经济治理体系的影响将是深远的。在以战止战的同时，我们也要反思美国主导下的国际经贸体系问题出在哪。在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球村里，各国命运与共，特朗普政府不顾国际社会反复劝阻，一意孤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几乎牵动整个人类的利益调整为代价来满足一己之私，令世人愈发看清楚症结所在：国际经贸体系不应建立在霸权主义主导之上，而应真正建立在各国都由衷认可并严格遵循的规则和多边主义基础上。

　　受益而不觉，失之则难存。在这场单边主义与多边主义、保护主义与自由贸易、强权与规则的较量中，贸易霸凌主义不会得逞，但会让各国更加珍惜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珍惜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制，在这一共识下，各国可对现行贸易机制长期运行积累下来的问题进行剖析并解决，进而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

　　《光明日报》（ 2018年07月18日 1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