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记者 董城
一周前，首届世界智能大会在天津召开。那次会议上，百度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彦宏在接受光明日报记者独家采访时透露，百度即将发布一个名为阿波罗计划的整体发展战略，主要方向是自动驾驶。
7月5日，百度AI（人工智能）开发者大会2017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召开。会上，百度首席运营官陆奇宣布，正式启动开放Apollo自动驾驶框架，即阿波罗计划。
本次百度AI开发者大会最引舆论关注的，是李彦宏乘坐一辆具备百度自动驾驶技术的车辆，在智能驾驶的环境下经由北京五环路来到会场。智能科技新突破与道路交通法律法规由此迎面相撞，立刻引发了一场网上网下的热议。
光明日报记者日前专访百度公司高层，试图以问题为导向，还原个中缘由并分析解读各方思考。
在天津举办的世界智能驾驶挑战赛上，无人驾驶汽车在接受非机动车横穿项目测试。光明图片/视觉中国
1问 李彦宏自动驾驶上五环，为何无人发现
在百度开发者大会上，最令在场来宾沸腾的，莫过于李彦宏的出场。只见他着一身白色衬衫，跑上讲台。相比在天津世界智能大会上的西装革履，此时的李彦宏显得更年轻一些。
就在他上台之前，巨幅大屏幕上刚刚实时直播了一段，也是后来引起各方热议的视频画面——
在这段时长约1分钟的视频中，李彦宏声称自己坐在自动驾驶汽车里，正在经由北京的五环路赶往会场，当时，车辆正在自动驾驶状态。画面中的李彦宏坐在副驾驶位置，只见方向盘不时自动转动控制行驶方向，李彦宏言谈间显得十分轻松。
李彦宏七月五日参加二○一七百度AI开发者大会时乘坐的无人驾驶车辆。王楠摄 光明图片\视觉中国
一辆自动驾驶的汽车，到底是怎样开上北京道路的呢？
其实，在天津世界智能大会的“光明大直播”中，光明日报记者已经做了详细解读——目前，任何厂商的自动驾驶汽车，其原型都是一部普通的机动车，都是按照普通机动车的购买、检验、上牌、年检程序购置的。只不过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智能驾驶的改装，包括内部的一系列程序性改装，和外部的感应、接收装置的安装。
因此，从外观来看，自动驾驶汽车和普通机动车并没有明显区别，如果不是特意强调，仅凭肉眼并不能立即分辨出自动驾驶汽车。但是，从车辆驱动主体来说，自动驾驶汽车和普通机动车则有着天壤之别。前者完全依靠智能技术驾驶，本质上是由车辆以外的“势力”来指挥车辆运行的，而后者则是由驾驶员进行操控。
2问 百度主导的阿波罗计划，究竟高在何处
“Apollo要成为的，是汽车产业界的安卓系统。”在百度AI开发者大会上，陆奇开宗明义表露了打造Apollo开放平台的目的。
当天，被称为Apollo 1.0的开放细节，以及Apollo开放平台的整体战略和开放路线图正式对外公布。此前，Apollo计划已经吸引了业界的广泛关注。大会现场，会聚了包括汽车厂商、一级供应商、科技型公司、ADAS供应商、底层零部件供应商，以及来自学术界及政府机构等超过50家百度的合作生态伙伴。
“Apollo开放平台让自动驾驶从0到1只需要三天。”李彦宏坦言，他来到会场乘坐的，就是搭载Apollo 1.0技术的循迹自动驾驶汽车。这辆车是来自美国硅谷的AutonomouStuff公司，借助Apollo1.0能力，仅花了三天时间改装而成的。而以往，要实现这样的自动驾驶技术，则至少需要几十人的团队，进行超过6个月研发攻坚。
据介绍，Apollo开放平台完整的技术架构包括软件平台、云端服务平台、参考硬件平台、参考车辆平台四大部分，通过四层架构全方位构建能够实际运行的自动驾驶系统，并将通过开放代码、开放能力和开放数据三种形式逐步赋能开发者及生态合作伙伴。
从现场公布的Apollo开放路线图中可以看出，百度将循序渐进地开放自动驾驶能力。首先是计划在今年7月开放封闭场地循迹自动驾驶能力以及Apollo数据开放平台，在2020年之前实现高速和城市道路全路网自动驾驶。陆奇还表示，这只是Apollo生态快速创新的开始。
陆奇称：“Apollo不是百度自己的，而是属于所有生态合作伙伴的。”目前，Apollo已获得了50多个行业领军企业及机构加盟，聚拢了汽车产业的“半壁江山”，特别是奇瑞、一汽、长城、长安等国内主要汽车厂商对此兴趣极大。
3问 中国企业做智能，底牌到底硬不硬
近两年，行走在北京的创新业界，人工智能是出现频率最多的关键词之一。富有远见的中国自主创新企业特别是领军企业及其领军人物，敏锐地把握人工智能发展大势，期望在技术革命来临的“前夜”，实现并跑领跑。
一定要树立AI新思维，是在世界智能大会上，包括李彦宏在内的各位大咖一致的共识。
奇瑞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尹同跃也认为，Apollo是个新的起点，是中国汽车产业掌握核心技术，由大变强的开始。
李彦宏甚至直言不讳地表示，人工智能的到来改变了百度遵循了十七年的使命。过去讲的是，使用户平等便捷地获取信息，注重连接人与信息。而现在，百度提出用科技让复杂世界变得更简单，瞄准的是让人工智能改变更多。
业界几乎一致认为，发展人工智能，最好的土壤在中国，中国更适合做这件事。因为，市场在中国，人才在中国。世界范围内大多数关于人工智能的文章都是中国人写的；中国至少有7亿网民，拥有同样的语言、文字，同样的法律，以及同样的道德标准，这在世界上绝无仅有，是中国的最大优势。
未来，人工智能无疑将加速进入各种各样的场景。
而自动驾驶，作为人工智能领域的一个标杆，全球的共识在2021—2022年将成为现实。目前，各类与汽车相关的企业机构都认识到了这一点，积极加入研究、开放行列，此次百度AI开发者大会上，众多国产汽车企业老总齐聚，就很说明问题。
陆奇介绍，促进Apollo生态创新提速的核心是Apollo仿真引擎。自动驾驶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要实现完全的自动驾驶需要100辆汽车耗费225年的时间进行7×24小时不间断测试，这对于很多开发者和创业公司来说无疑是高不可攀的门槛。Apollo的仿真引擎拥有海量实际路况及自动驾驶场景数据，基于大规模云端计算容量，能够打造日行百万公里的虚拟运行能力，形成一个快速迭代的闭环，让开发者和创业公司轻松实现“坐地日行百万里”。
大家一致的共识是，在人工智能领域特别是自动驾驶领域，中国不领先，实在说不过去。
无人车要发展，实践瓶颈卡在哪儿
4问 无人车要发展，实践瓶颈卡在哪儿
广受关注的李彦宏乘坐自动驾驶汽车上五环，网络上的新闻标题大多数是和交管部门的正告联系在一起的。
在李彦宏发起的直播中，画面一会儿展现的是百度的自动驾驶汽车在北京五环路的车流中闪展腾挪，迅捷行驶；一会儿则切到驾驶舱内，画面中的李彦宏双手并未在方向盘上，他在连线视频中表示：“现在车非常多，但是很平稳，感觉非常不错。前面也有一个屏幕可以显示出来自动驾驶汽车周边的情况，我们的车处在自动驾驶的状态。”
就此，有人拨打122交通报警电话咨询相关情况，工作人员表示，交管部门已经获悉相关情况，正在就此展开调查。有交管局内部人士称，现行法规并不允许自动驾驶汽车上路。7月6日，北京市公安局公安交通管理局在官方微博回应：对媒体报道“百度公司自动驾驶汽车上道路行驶”情况高度重视，正在开展调查核实，公安交管部门支持自动驾驶技术创新，但应当依法、科学、安全进行。对于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等法律法规行为，公安交管部门将依法予以查处。
针对自动驾驶被北京交警关注的消息，百度回应称，李彦宏所乘坐的自动驾驶汽车，驾驶位有人乘坐，为百度智能汽车事业部总经理顾维灏，而在之前的视频连线中，李彦宏也提到了顾维灏在他身边，双手没有触碰方向盘。但是，百度的回应并未提及李彦宏亲自测试自动驾驶汽车上路是否通过相关部门审核等问题。
有专家指出，人工智能和互联网的思维方式很不一样。过去创新来自于大学、实验室，未来的创新可能更多来自于数据和场景。事实上，自动驾驶汽车只有通过大量实地交通环境的测试，才能在“真正成为一种现实的选择”上更进一步。除此之外，似乎所有的论证和宣讲，尚是纸上谈兵。
对于政府监管部门而言，目前对于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尚缺乏评估审批的尺度和标准。特别是自动驾驶汽车，既彻底颠覆了道路交通安全最为基础的责任主体——驾驶人，又能直接和人的生命安全画上等号，实在不是能够轻言放开的领域。
一方面，谁都知道无人车是大势所趋，智能驾驶的进步离不开大量实地的测试；另一方面，确保交通安全是绝对红线，车辆上路行驶必须有明确的责任主体和技术保障。
一道技术进步与政策法规如何两相宜的难题，正成为中国无人车抢占“前夜”的瓶颈所在。
对此，作为全国政协委员的李彦宏在2017年全国两会上，曾提出加快制定和完善自动驾驶汽车相关政策法规，抢占产业发展制高点的提案。李彦宏表示，全球自动驾驶技术的发展迎来新一轮热潮，中国企业也在积极布局自动驾驶领域的核心技术研发和产业化应用，但是，我国现有的大部分政策法规与无人车发展还不相适应。
李彦宏建议从国家层面对自动驾驶予以重视，做好顶层设计和科学规划，加大资金支持力度，鼓励中国汽车企业和互联网企业合作研发、协同创新；建议尽快修订和完善自动驾驶相关的法律法规，推进自动驾驶汽车相关技术标准的建立和完善，并积极组织开展自动驾驶汽车测试的试点工作。
《光明日报》（ 2017年07月08日 05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