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通讯员 陈沫 光明日报记者 王庆环
近年来，我国政府支持创新创业力度空前，越来越多海外留学人员选择“海归”，投身到祖国如火如荼的创新创业热潮中。他们之中，既有宜宝科技创始人周明这样在美国已做得风生水起的70后，也有碳能科技创始人康鹏、酷家乐创始人黄晓煌这样在异国已有积累的80后，还有复朗施创始人崔建勋这样学成后很快回国创业的85后。
年少岁月埋下了创新创业的火种
上一个千年的末尾，山东潍坊一中学生康鹏正在整理行李，因为化学老师把全校唯一的山东大学奥赛集训名额给了他这个爱问问题的课代表。康鹏不负老师行前嘱咐的“之前我教你，回来你教我”，带着全国化学奥赛一等奖的荣誉凯旋。之后他被保送到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化学系，并在该领域钻研了17年，现为中国科学院博士生导师。2004年，赴美航班上的康鹏绝不会想到，他会在10年后把自己研究的二氧化碳利用技术带回祖国，走上自主创业之路。
河北省正定初中生崔建勋那时刚刚拿到人生第一个专利证书：“触摸小台灯”。“破纸盒”作灯罩，扭上灯泡，关键元件绿瓷瓶是从废品堆里扒出来的，但这不影响“作品”的功能——短触控制开关，长握无极调光。那一刻他意识到，把技术变成产品是他的兴趣所在。父亲作为电子元件厂的工程师，在灯下画图、制模的身影烙在这位后来的金属纳米科技公司创始人的心中。
无论是来自老师的激励还是来自父母的启发，这一批新海归走上回国创业之路的源头，总能追溯到懵懂的少年时代。
回国创业的想法早已在心中萌发
有趣的是，虽相隔万里，但北京奥运会却巧合地成为周明、崔建勋、康鹏等青年海归回国创业的重要节点。
2008年8月8日，已经在异国他乡发展得很好的周明，在美国家中观看奥运会开幕式。屏幕上，夜幕深邃，焰火交辉，他看到了祖国的强盛，也看到了时差与距离。故乡夜夜入梦却远隔重洋，他意识到该考虑回国了。
那一刻，崔建勋还在国内，他看到的却是中国因奥运成为全球焦点，“这使我更有兴趣和动力去了解国外的文化和科技”。决心已下，3个月后他踏上了留学之路。
同一时间，正在斯坦福大学读博士的康鹏关注到了奥运前后的国际油价上涨。他的课题是清洁能源催化研究，“我希望研究成果迅速产业化，最快的途径就是自己创业，建立公司”。
那一年美国经济陷入停滞。此后数年中，黄晓煌就职的公司一度闲下来。回国创业的想法在他心中萌发。
同期回国创业 契机却各不相同
这批新海归几乎在同期回国，但作出这个决定的契机却各不相同。
周明早已是微软杰出的MCSE系统工程师、高级经理，在美国长岛过着安逸的生活。但陕西人的乡情铭心刻骨，大儿子出生后他担心孩子离中华文化太远，一直有回国的念头。此时，小姨罹患乳腺癌的消息从国内传来，让他萌生了把人工智能技术应用在早期癌症筛查中的想法。尽管美国已有AI阅片技术，但世界上诊断经验最丰富的医生群体和最庞大的病历资料库都在中国，这是机器学习必备的资源，也是最贴近华人体质的一手资料。经过多次回国考察，2015年他创办了宜宝科技，向乳腺癌这一“中国女性第一杀手”正式宣战。
在斯坦福大学求学期间，康鹏受“硅谷发动机”影响，播下了创业的种子。后在北卡罗来纳大学做博士后时，他的创业想法得到美国科学院院士导师和学校的大力支持，组成的5人创业团队做出的专利和原型机得到美国大型能源化工公司的认可，但由于页岩气革命和油价下降等客观原因，他的技术暂时没有在美国大规模应用。而此时，中国对于清洁能源和环境保护的大力重视为他指明了方向——回国创业。
崔建勋留学前就决定回国创业。他刚到法国时误打误撞地闯入金属纳米材料行业，很快成为出色的产品经理。5年间，他有计划地体验相关工作来积累经验，并储备了回国创业的启动资金。“一项诺奖级科研成果总在30年后大规模产业化，我们的‘电子爆炸法技术’在90年代问世，2020年将会商业爆发，所以2013年回国创业是最佳时期。”崔建勋介绍，“‘中国制造2025’计划的10个重点领域中，纳米材料能服务于其他9个领域，这是百年一遇的契机。”崔建勋果断回国创业，并将公司命名为“复朗施”，纪念留法经历对创业的奠基。他在欧洲技术基础上攻克难关，大幅提高产品纯度和质量，更在扩大产能、降低成本上将这一技术推向国际尖端，实现“高利润、零污染”。
黄晓煌曾是意气风发的美国伊利诺伊香槟分校高才生，但毕业后还是感受到了作为外国人的文化隔阂和信任尴尬，“我当初为了接触一块代码，还得等美国政府审批半年”。2011年，他与伙伴陈航一拍即合，决定利用自主研发的图像处理技术回国创业。刚回国时，硅谷和中国投资人不相信“美国没有的技术、中国没有的模式”能成功，大多热衷于投资流量导向产品。2014年，资本流入互联网家装，他们创办的酷家乐脱颖而出，在投资人指点下，迎来了井喷式发展。
“可以错过一个时点，但不能错过一个时期”
四位海归的创业项目虽然都尚在起步阶段，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对未来抱有信心。
崔建勋说：“海归可以错过一个时点，但不能错过一个时期，而国家则不能错过一个时代。”他判断，“2015年到2025年就是中国海归的时代。”在这十年中，他要成为“金属纳米材料中的英特尔”。
康鹏则梦想他创立的碳能科技可以“帮助中国实现低碳循环经济，塑造清洁可持续的能源未来，用国人自主研发的先进技术取代需要昂贵专利许可费的国外技术”。黄晓煌以亚马逊创始人贝佐斯为榜样，无论是逆流而上还是顺势而为，都能因时而动，历经大浪淘沙始终不忘初心。今年7月，人工智能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周明深受鼓舞，他要以“应用人工智能，造福人类健康”为宗旨，把高科技领域的最新成果转化为智能诊断产品，提升医疗机构的效率，帮助解决老百姓的“看病难”问题。
愿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正如那时，曾激情澎湃的海归创业者，刚刚踏上祖国故土。
《光明日报》（ 2017年09月12日 07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