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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随笔】
作者:王丹
随着高考落下帷幕,有一群人也卸下了肩上的重担,暂时结束了她们的使命。她们规模庞大,却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她们有着同一个名字——陪读妈妈。
顾名思义,所谓陪读,就是指那些以孩子教育为首要目标,在孩子就读的学校附近陪伴孩子学习并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社会现象。不过,不同于城市中因派位而产生的家庭市内或区内迁移,这里所指陪读的主要发生地在县城。随着农村孩子进入县城读书,家里人也随之前往县城,在学校附近租房或买房,为孩子提供全方位的后勤保障,直到其参加高考,陪读的任务才能宣告结束。
而至于为何是陪读妈妈而不是陪读爸爸或其他家庭成员,似乎并不难理解,只要看看你身边辅导孩子写作业的、周末带孩子去上辅导班的是谁就会“顿悟”。不同的家庭,在性别分工这一点上倒是高度趋同。陪读妈妈的群体规模到底有多大?目前暂无确切的统计数据,不过一些县城学校附近紧俏的出租房源以及村镇学校里骤减的学生人数,或可说明一切。
陪读当然是家庭决策,为孩子尽可能争取好的教育资源是所有父母的目标。对农村孩子来说,教育的重要意义更加凸显,举全家之力托举一个孩子,被赋予了传承一个家庭甚至家族社会积累的使命。不过,当陪读不再只是个别家庭的选择,而越来越成为一种不容忽视的“主流”和现象时,基于家庭内部策略的阐释就显得有些无力。
那么,陪读何以成为一种社会现象?如果将陪读的扩散曲线与村镇教育的发展曲线并列来看,似乎能看到某种相关关系。不少研究也指出,近些年来,随着撤点并校等政策的推进,原本就并不均衡的县城和村镇之间的教育资源差距进一步扩大,而城镇化也加速了县城教育资源的集中。当村镇的教育水平不再能满足农村父母的需求和期待,那么进城寻求更好的教育就成为顺理成章的选择。而一些县城学校不甚理想的食宿条件、无法推卸的家庭教育责任等,也促使不少家庭做出妈妈陪读的决策。而且不少孩子在小学甚至幼儿园阶段就会进入县城读书,也很难离开贴身照料。
对于孩子来说,这似乎是最好的安排。对于家庭来说,这笔教育风险投资的成本却并不低。除了进城买房或租房这项不小的成本外,作为妈妈的女性被束缚其中、远离劳动力市场,对家庭来说也是不小的损失。接送孩子、制作三餐这些事将她们的时间切得稀碎,要想找个像样的工作并不容易。
之前我们也曾关注过着力实现妈妈们工作与家庭平衡的“妈妈岗”就业探索,但客观地说,在陪读盛行的很多中西部县城,并不具备这样的产业空间和经济基础。而且,对整个社会来说,她们退出劳动力市场也是不小的人力资源损失。高考结束后,陪读妈妈们除了打零工,似乎很难实现其他形态的再就业。
另一个值得审视的角度是,“剧场效应”下,随着越来越多的家庭被卷入陪读中来,教育投资也水涨船高,教育不平等或将被进一步拉大。
陪读妈妈们的坚忍和牺牲当然值得被看见,但更重要的是看到其背后城乡教育不均衡的结构性背景。因为,这正是该群体大规模存在的根源。她们的存在及困境提醒我们,在保障农村学生享受更优质的教育资源和更平等的教育机会这件事上,还有很多需要我们去做。有关部门也应重新认识陪读妈妈这一身份标签,把对该群体的就业技能培训及服务等纳入公共服务视野,为人力资源市场不断积蓄能量。
《光明日报》( 2022年06月13日 0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