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观察】

　　作者：王俊生（中国社会科学院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东盟－中国－海合会峰会日前在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成功举行，开启了三方合作新篇章。从峰会达成的《东盟－中国－海合会峰会联合声明》中可见，三方不仅有政治表态，而且取得了许多务实成果。比如，三方将探讨建立区域性商务理事会，加强贸易投资流动；探讨包括资本市场和金融技术在内的地区金融合作，赋能中小微企业发展；探索本币和跨境支付合作等。同时，三方还就地区安全问题表达关切，支持通过落实“两国方案”解决中东问题。

　　峰会成果得益于双边合作基础

　　三方机制化合作的成功开启得益于中国与东盟、中国与海合会、东盟与海合会双边合作均有良好基础。1991年中国与东盟开启对话进程。1997年，首次中国-东盟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举行。2021年11月，中国东盟正式宣布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双边政治关系迈向新台阶。今年5月，中国与东盟全面完成自贸区3.0版谈判，内容涵盖数字经济、绿色经济、供应链互联互通等9个新增章节，双方区域经济一体化进入新阶段。

　　海合会是海湾地区最主要的政治经济安全组织，中国在海合会成立之初便与其建立了联系。2010年6月，中国同海合会建立战略对话机制并在北京举行首轮对话，后续又举行了多轮对话。2022年12月首届中国－海合会峰会在沙特利雅得举行。东盟与海合会间也保持着密切合作关系，2023年10月，首届东盟－海合会峰会在利雅得举行并通过《东盟－海合会峰会联合声明》，为双方伙伴关系提升与发展奠定了重要基础。今年5月，第二届东盟－海合会峰会在吉隆坡举行，双方表示将探讨建立高级别后续机制以进一步落实峰会成果。

　　三方合作将产生倍增效应

　　三方合作开辟了区域合作新范式，将产生示范带动效应。当前，区域合作更多是以双边方式进行，尤其是在同一地区毗邻国家之间开展，此次中国、东盟、海合会的跨区域合作开辟了区域合作新范式，很可能会带动更多国家或地区参与。

　　一方面，从地缘位置看，中国与东盟国家比邻而居，东盟国家与海合会国家通过印度洋紧密联系在一起，三者中间是南亚国家与中亚国家，周边又可以辐射到非洲国家与欧洲国家等，随着三方开启机制化合作后具体成果的不断增多以及共同利益的不断扩大，将对相关毗邻国家产生较大吸引力，进一步促进区域合作。

　　另一方面，从合作模式看，此次创造性提出的“中国东盟+”模式也将带动更多地区参与合作。考虑到参与三方合作的17个国家中除新加坡外均是发展中国家，本次成功合作的示范效应将有望把“中国东盟+”模式扩大至更多全球南方地区，带动覆盖面更广的全球南方合作。此外，三方机制化合作也会对内部双边合作产生示范带动效应。比如，中国与海合会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早在2004年就启动，迄今已经举行了11轮，在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到3.0版背景下，随着三方内部合作扩大，势必将推动中国与海合会自贸协定谈判早日完成。

　　三方合作将产生倍增效应。不同于地区合作或者跨地区合作通常从外长层级开始、而后逐步过渡到领导人层级，中国、东盟、海合会首次三方机制化合作就开启领导人峰会，源于三方合作对各方利益均会产生倍增效应。中国、东盟与海合会都是全球重要经济体，三方经济规模总量合计达24.87万亿美元，占全球经济总量的近1/4，三方还拥有21亿多人的消费群体，超过全球人口的1/4，而三方目前贸易总额仅占全球贸易总额的5%，三方经贸合作具有巨大提升潜力。未来，三方通过机制化合作，将进一步有机结合中国的工业制造优势与市场优势、东盟国家的资源优势与劳动力优势，以及海合会的资本优势与资源优势。

　　中国与东盟互为彼此最大贸易伙伴，中国也是海合会的最大贸易伙伴，海合会与东盟双边经贸合作也同样紧密。在中国-东盟自贸区建设迈向3.0版情况下，通过三方机制化合作，中国东盟合作成果必然会促进中国与海合会合作以及东盟与海合会合作，呈现1+1+1>3的整体效果。正因如此，马来西亚媒体将三方合作形象地比喻为“黄金三角”合作。

　　为世界注入更多确定性

　　基于三方合作的巨大经济规模、人口规模基础以及巨大的未来合作潜力，三方合作能够有效应对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提升全球治理效能。当前，美国政府秉持“美国优先”原则，无差别地对他国展开“贸易战”“关税战”，全球自由贸易深受其害。中国、东盟、海合会通过机制化合作，将更有效地发挥政策合力，提升三边贸易水平，促进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有效对冲美国的单边主义与贸易保护主义政策。

　　万事开头难，三方开启机制化合作后将面临一些现实挑战。如何为三方合作持续赋予动力，将直接决定三方合作前景。面对这些困难，中国已经用实际行动坚定支持三方合作。李强总理在会议期间不仅建议三方加强跨区域合作、经贸合作与文明交流，还宣布中国支持马来西亚总理安瓦尔提出的“儒伊文明对话”倡议，宣布中国决定面向东南亚国家推出“东盟签证”，为符合条件的商务人员等审发5年多次来华签证，决定对沙特、阿曼、科威特、巴林试行单方面免签政策，实现对海合会国家免签全覆盖，促进三方人员往来和民心相通，生动诠释了中国所坚持的真正的多边主义与开放的区域主义，以及扩大高水平开放的坚定决心。

　　考虑到合作潜力与所面临的挑战，未来三方合作应在机制化建设与制度弹性之间寻求平衡，在广阔前景与早期收获之间寻求平衡，在经贸、人文以及安全等不同领域的合作之间寻求平衡，积极为区域合作范式、地区和平发展模式以及全球治理方式探索出崭新道路，努力为不确定的世界注入更多确定性。

　　《光明日报》（2025年06月04日 1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