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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驻柏林记者 田园

　　德国政府于日前发布消息称，德国总理默克尔和法国总统马克龙将于1月22日在德国西部城市亚琛签署新的友好条约《亚琛条约》，替代1963年两国签署的《爱丽舍宫条约》。据悉，新条约将加强柏林与巴黎在经济、外交和安全等领域的合作，建立一个强大的、拥有行动力的欧洲，以及以和平和规则为基础的世界秩序。德国与法国的合作，向来被认为是欧洲一体化的主要推动力量，有欧盟的“德法发动机”之称。人们期待，即将签订的新条约能让这台已经运转了几十年的发动机焕发出新的动能。

图为2018年12月30日在德国法兰克福拍摄的欧元塔附近的欧元雕塑。新华社发

2018年7月11日，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德国总理默克尔（右）与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北约峰会举行期间交谈。新华社发

　　自去年以来，德法两国身缠内外危机，民意也对两位欧洲大国的领导人不利，声望均有下滑：默克尔不再连任党主席，“铁娘子”治理德国的时代已迈入尾声；马克龙遭遇“黄背心”反政府抗议运动，疲于应对。从这个角度看，新的条约或许能为两位在国内处于政治“审美疲劳期”的领导人增添一点亮色。

　　看起来很美好的《亚琛条约》

　　据德法两国媒体消息，默克尔和马克龙于本月22日在德国西部城市亚琛签署新的友好条约，将替代两国1963年签署的《爱丽舍宫条约》。1963年1月22日，法德领导人在巴黎爱丽舍宫签署了法德合作条约，史称《爱丽舍宫条约》。该条约标志着两国二战后彻底和解，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发挥了主导作用的“法德轴心”正式形成。2018年适逢法德签署《爱丽舍宫条约》55周年。当年1月19日，马克龙和默克尔在巴黎举行会晤，并就制订新的友好条约达成一致。

　　据介绍，将于22日签订的德法新的友好条约《亚琛条约》，将在经济、外交和安全、文化与教育、科研、气候变化和环境保护等领域继续加强现已非常紧密的双边关系。这项条约不仅涵盖两国国防、气候变化与安全领域的联合计划，还包括诸多涉及“经济与社会融合”的敏感议题。

　　德法领导人对于新条约的签订充满信心，德国外长马斯于12月9日表示，德国和法国即将签署新的友好条约，为两国以及欧洲发展带来新机遇，这也是遏制国家利己主义和民粹主义的一个信号。马斯称，在民粹主义和国家利己主义盛行的时代，德法两国将用新的友好条约做出承诺，紧密合作不会以牺牲主权为代价，而是让两国共同更加强大。与此同时，《亚琛条约》将倡导一个强大的、拥有行动力的欧洲，以及一个和平、以规则为基础的世界秩序。德国总理府发言人塞柏特向记者表示，欧元区两大经济体德国与法国，希望进一步确保公民的安全与福利，共建强大、拥有主权且民主的欧洲。

　　尽管两国领导人信誓旦旦，希望通过缔结新约改善两国及欧洲的一系列政治、经济危机。但此间评论指出，一方面两人均处在声望低迷期；另一方面欧洲内部不再团结，且右翼势力正猖獗一时，德法新条约有可能事倍功半。

　　“欧洲之春”对决“法德轴心”

　　值得一提的是，当前令一心致力于欧洲一体化的德法两国领导人最头疼的要事，恰恰祸起欧盟“萧墙之内”。意大利副总理萨尔维尼日前在波兰访问时表示，希望意大利与波兰建立一个“欧洲之春”，以抗衡“德法轴心”，在欧洲大陆上创造一个“新平衡”。此言论一出，欧洲主流舆论一片哗然。

　　根据意大利安莎社9日报道，这位意大利极右翼领导人当天在华沙和波兰执政党、民粹主义政党法律与公正党领导人雅罗斯瓦夫·卡钦斯基会面后，与波兰内政部长布鲁津斯基举行新闻发布会。萨尔维尼表示，现在的欧洲议会被“官僚主义者”把持，他建议意大利、波兰以及其他地区的民粹主义者通力合作，掀起“欧洲之春”。萨尔维尼把波兰和意大利称为欧洲价值观复兴计划“欧洲之春”的组合，希望法国和德国在欧洲的主导地位能够被削弱，为欧洲打造一个“新平衡”。

　　作为欧洲民粹主义政党首领的代表，萨尔维尼的一番野心勃勃的计划直指5月份的欧洲议会选举。2018年，多家民粹主义政党在欧洲数国上台执政，而2019年，欧洲的民粹势力将目光集中到控制欧盟本身上来。欧洲舆论普遍认为此次欧洲议会选举，民粹势力将产生巨大影响，各国的中间派面临来自左右两派的攻击。萨尔维尼称，将于今年5月举行的欧洲议会选举可能导致欧洲“由官僚主导”，一定要极力避免。萨尔维尼此前多次批评德法等国领导人，甚至还公开支持法国“黄背心”抗议活动，批评法国总统马克龙在“与人民为敌”。萨尔维尼早先还曾宣布与已经四连任的匈牙利总理欧尔班共同致力于建立一个反紧缩和反移民的民粹主义联盟，目标是夺取至少三分之一的欧洲议会席位。

　　德法内部也非铁板一块

　　然而，德法两国，或者说整个欧洲一体化进程面临的最大政治敌人并不是萨尔维尼，更不是东欧、荷兰等国的右翼政客，恰恰是德法两国内部的政敌。2017年法国大选败给马克龙的法国极右党派“国民联盟”党魁勒庞，已经正式推出欧洲议会选举竞选名单，希望借马克龙受困于“黄背心”抗议运动之势，在欧洲议会选举中一雪前耻，击溃马克龙。而德国右翼政党选择党则在13日通过一份宣言，表示如果欧盟不按照该党提出的要求进行改革，将推动德国脱欧。

　　现在让默克尔和马克龙头疼的，还不仅来自于那些反对声音和政敌。一方面两国均遭遇了一定程度的政治和经济难题，且人民支持率不高，有舆论认为这是默克尔上台以来最弱的“德法发动机”；另一方面，德法两国之间也并非“肝胆相照”，在很多方面仍然存在分歧乃至竞争关系，面和心不和的情况将考验两国联盟决心。

　　近期，英德法等欧洲主要发达经济体陆续发布了去年11月的经济增长数据，其中最令人意外的是德国11月工业生产下降达1.9%。作为欧元区“火车头”的德国，这已经是其连续第三个月出现工业数据的意外下滑，引发了外界关于欧洲经济衰退的担忧。据德国联邦数据局公布数据显示，德国汽车业、能源业和建筑业的产值都在收缩。而德国引以为豪的汽车业依然受新排气测试标准的影响，销量同样难见回升。

　　此外，法国工业产值的猛烈下降，也在经济学家的预期之外。据法国国家数据局分析，这主要是受到焦煤和其他精炼石油产品产出下滑和汽车业下滑的影响，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去年十一月以来的“黄背心”运动影响，法国国家数据局称，不少抗议者破坏了道路，也侵占了加油站。如今，在德国也出现了少部分“黄背心”示威者。

　　德法两国的经济下行压力直接导致欧元区经济增速放缓，世界银行在最新一月《全球经济展望》中也指出，2018年欧元区经济增速显著放缓，预计只有1.9%，比此前预计低0.2个百分点。总体而言，随着货币刺激措施的取消和全球贸易增长放缓，欧元区经济增长将进一步减速，2019年预计为1.6%，2020至2021年的平均值为1.4%。

　　而最近关于两国之间在国际问题上的一些分歧也引发人们关注。首先是德国于去年年底推出希望欧盟能够作为一个集体取代法国担任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遭到法国方面的怒斥。法国驻美国大使阿诺德表示，这个建议在法理上与《联合国宪章》相左，而在实际操作中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德国很早就期望自己能够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此前曾联合日本、印度等国联合入常，在眼看很难实现的情况下，又想出了这一新办法。此外，法国和德国并未对欧洲防务合作达成一致，对于欧元区改革也存在不小的分歧。

　　（光明日报柏林1月18日电）

　　《光明日报》（ 2019年01月19日 08版）

[责编：徐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