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儒庭
中国和意大利是两个文明古国,是古丝绸之路的起点和终点,虽然相距遥远,友好交往却源远流长。近年来,两国在政治、经济、科技、文化、教育、体育等领域的交流与合作成果累累,习近平主席不久前对意大利的国事访问更将双方的交流与合作提高到一个新台阶。在两国人民相互了解、两国友好关系发展方面,意大利文学作品的汉译无疑具有重要作用,近年来这一方面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
意大利像我国一样在文明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文化积淀深厚,素有诗歌大国之称,在意大利有一种说法是“把生活过成诗”,生活的浪漫产生了浪漫的诗。从古罗马时代开始,意大利贡献了数不清的世界文学名著,在现代世界文坛也有很多著名作家和作品。译介这些作品对增进两国人民的理解和友谊、促进合作与发展无疑十分重要。
我国文化界对意大利文学十分重视,张闻天就曾翻译过意大利的剧作,鲁迅、胡适、巴金、老舍、郭沫若等都研究介绍过但丁的《神曲》和其他意大利文学作品。我国意大利语界正是以他们为榜样,遵循他们的足迹,在为翻译事业努力奋斗。
意大利文学作品的汉译早在民国时期就已开始,留学罗马的钱稻荪1921年首译《神曲》,此后有多人翻译这一巨著。这一时期译进的还有一些小说、皮兰德娄的剧本和一些诗作等,但大多是从英文或日文等转译的。大量直接由意大利语译介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当时翻译出版了很多意大利文学名著和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以及意大利当代著名作家的作品,比如莫拉维亚、埃科、卡尔维诺、布扎蒂等。田德望教授用18年时间翻译了《神曲》,临终前在病榻上完成,但未见到最后的《天堂篇》出版。黄文捷先生用韵文翻译了这部长诗。被称为“意语界领军人物”的社科院吕同六教授不仅自己翻译、评介,成就突出,而且还组织大家分头翻译,出版了《意大利文学经典名著》等多套意大利文学丛书,影响巨大。去世前十几天他在病床上口授了在中国意大利文学学会年会上的致辞,希望大家继续共同努力,为翻译事业贡献力量。
至新世纪初期,短短20来年的时间译介的作品包括了古罗马、文艺复兴和民族复兴运动时期的名著、当代文学经典以及近现代各种风格和流派的作家,其中既有小说、诗歌、剧本、儿童文学、电影剧本等,也有经典性的理论著作和学术著作,比如葛兰西的《狱中书简》等。译介涉及的面广,比较系统,成绩卓著。
21世纪开始,在一些年届古稀的老同志继续埋头努力的同时,大批新人不断涌现,翻译队伍不断壮大。
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国家分批派留学生出国学习意大利语,不久后国内几所大学陆续开设意大利语专业,这些国内外学习的人成为译介意大利文学的第一批人才。这些人文化根基深厚,经验丰富,翻译水准较高,现在多已退休,有的已过古稀,但不少人仍在孜孜不倦地翻译。北京外国语大学的王军教授用了十多年以新诗体的方式译出了文艺复兴时期的名作、多达三万八千多行的长诗《疯狂的奥兰多》,填补了一项空白,去年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翻译奖,是意大利语界第一次获得这一奖项,同时获2018年意大利国家翻译奖(同校的李婧敬副教授也凭翻译的《达·芬奇传》一书获得这一奖项)。另外一些人正在翻译有关文艺复兴的论著、经典名著、电影理论、长篇小说、诗歌等作品,经贸大学的肖天佑教授年过八旬,仍在用七言诗体翻译《神曲》。
近年来,国内很多大学开设意大利语专业,培养出大批意大利语人才,他们的学习条件大大改善,很多人在国内学习后又到意大利学习、进修、交流,对意大利文坛情况比较了解,对社会、生活有切身体会,便于理解文学作品的内容和内涵,能准确理解,充分表达。有些人甚至在意大利学的就是文学专业,对文坛情况了解更深。这些新人外语好,专业知识丰富,不仅翻译质量好,评介的水平也大大提高。由于这些大学的教师和分布于各行业的新人的共同努力,使得局面进一步改善,取得了很多新成果。
北外文铮副教授翻译的乔尔达诺的《质数的孤独》引起广泛关注,他还翻译了薄伽丘的作品和有关利玛窦、马可·波罗的作品。李婧敬翻译了埃科的《帕佩撒旦阿莱佩:流动社会纪事》《树敌》等作品和罗达里的儿童文学作品。四川外国语大学的陈英教授用了三年时间将埃莱娜·费兰特的《那不勒斯四部曲》全部译出,这位女作家接受书面采访的记录结集为《碎片》,这本书也将由陈英译出。北外魏怡副教授译的埃科的《试刊号》《100:小小说百篇》等也很受中国读者欢迎。她还在翻译著名文学史家德桑蒂斯的《意大利文学史》。现在,北京、东北、四川、浙江、广东、陕西等地大学开设了意大利语专业,从事教学的教师和他们培养出的人才中有很多人在研究和翻译意大利文学作品,新译作难以悉数,无法一一列举。有报道说,近几年在华翻译出版的意大利书籍达四五百部之多,其中文学作品应不在少数。意大利驻华使馆文化处推荐北外意大利语教师参加斯特雷加文学奖评审团,这无疑也是对他们的教学和译介活动的肯定。可喜的是,这些译者大多都能就所译作品写出评论,或通过报告会进行介绍、评价,有人还评介他人翻译的作品,改变了过去译者多评论家少、翻译多介绍评论欠缺的局面。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20世纪末,意大利文学创作总体情况很难与战后以来的繁荣时期相比,国际上名声远扬的新锐作家和上乘之作与繁荣时期不可比拟,在这种局面下,能够发掘出这么多新作品译出,实在不易,足可见译者的敏锐和眼力。《质数的孤独》就是一位“80后”的粒子物理学博士的处女作。更有意思的是,《那不勒斯四部曲》的作者竟然“隐身”,从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与外界只通过书面形式进行交流,但她的这一作品深刻描写了女人友谊的复杂,反映了这座名城的现实生活,对于了解相对落后的南方的社会问题很有助益。
近年来,“汉语热”在意大利不断升温,孔子学院有好几所,有的中学已将汉语列为必修课,这在欧洲其他国家很少见。与此相对应的是,在中国,学习意大利语的人也在不断增加。国内很多大学开设了意大利语专业,另有大批学子直接前往意大利学习,目前在意求学的达两万多人。因此,意大利文学的汉译成果将会更加辉煌,中意双方的友谊和合作必将进一步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