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观察】 

　　从“不可或缺”到“遥远的梦”

西巴尔干国家加入欧盟困难重重

光明日报记者 赵嘉政

　　欧盟与西巴尔干国家领导人峰会10月6日在斯洛文尼亚首都卢布尔雅那附近的布尔多城堡举行，来自欧盟成员国以及塞尔维亚、黑山、波黑、北马其顿、阿尔巴尼亚5个西巴尔干国家的众多领导人出席。

　　10月6日，在斯洛文尼亚首都卢布尔雅那附近的布尔多城堡，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中）、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右）和斯洛文尼亚总理扬沙（左）出席欧盟-西巴尔干峰会新闻发布会。新华社发

　　在欧洲南部，仅剩上述5个国家未加入欧盟，正处于入盟程序的不同阶段。过去10多年来，欧盟一直宣称西巴尔干国家的入盟进程是欧洲一体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同时也鼓励西巴尔干国家在政治、法律、民主等各个领域进行改革，以符合欧盟的要求。不过，由于种种原因，该地区国家入盟的时间却越来越难以确定。欧盟领导人2018年曾提出2025年将接纳所有西巴尔干国家，但是三年过去后，欧盟不再提及该计划。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次峰会上，斯洛文尼亚领导人提出了2030年前接纳西巴尔干地区国家的时间表，却被欧盟领导人及成员国纷纷拒绝，这一时间表最终没能被写入峰会公报。塞尔维亚媒体评论称，欧盟公报仅仅再次重申愿意吸纳西巴尔干国家，但却不设立时间表，这种毫无诚意的表述无疑将降低西巴尔干国家入盟的动力，特别是对于那些已经作出巨大努力以满足欧盟要求的国家来说，欧盟的表态让民众对欧盟失去信心。

　　比如，塞尔维亚2008年与欧盟签订稳定与联系协议，标志着塞正式踏上入盟之路。过去10多年来，塞尔维亚在政治选举、人权保护、环境保护和治理等欧盟要求的方面进行了大规模改革，甚至在某些方面以牺牲国家短期利益为代价。

　　以塞尔维亚西北部的洛兹尼察锂矿为例，2019年澳大利亚力拓公司在该地区发现一处硼酸锂矿，探明锂储量约占世界总量的10%，是欧洲目前发现的最大锂矿。消息公布后，塞民众欢欣鼓舞，因为这一矿产将给塞尔维亚带来巨大财富。今年7月，力拓公司宣布将投资24亿美元对该锂矿进行开采，预计每年获得5.8万吨电池级碳酸锂，将给塞GDP带来每年1%的增长。由于电动汽车的不断普及，锂矿已经成为世界各国争夺的重要战略资源，但同时开采锂矿也存在很大的环境风险。上个月德国总理默克尔访问塞尔维亚时公开表示，德国和欧盟高度关注该锂矿开采项目，会严格监督该矿开采所带来的污染问题，她同时还表示德国也对该锂矿比较感兴趣。塞当地的学术机构经过调研后发现，力拓公司在全球开采矿产资源时经常给矿产所在地造成严重污染，对当地的生态环境几乎造成毁灭性破坏。大批塞民众在环保组织的带领下走上街头，有些民众高举“力拓滚出塞尔维亚”“我们不能拿污染换钱”等标语，要求政府暂停该矿的开采项目。

　　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随即叫停了该项目，并要求有关部门重新审查力拓的所有环评资料，认为塞政府必须对民众负责，不管谁来开采，在该矿生产的企业必须符合最高环保标准才能开工。塞尔维亚与亚洲国家合作组织主席司巴西奇表示，虽然洛兹尼察锂矿是塞尔维亚历史上发现的价值最高的矿藏，但塞政府和民众都把环保因素放在经济因素之前考虑，这对于塞这样一个国家来说是很不容易的。特别是在明知这个项目能给国家和民众带来巨大财富和就业的情况下仍然坚决叫停，体现了塞尔维亚政府对国家负责，也对欧洲负责。从这个角度来说，塞是严格按照欧盟的要求在努力。

　　不过，从欧盟角度来说，塞尔维亚做得还远远不够。如科索沃问题是涉及塞尔维亚核心利益的问题，欧盟却强调塞尔维亚在承认科索沃独立国家地位前不能加入欧盟。事实上，欧盟27个成员国中仍有5个国家不承认科索沃，这意味着欧盟内部尚未统一意见，却要求塞尔维亚作为利益受损方先做到。

　　此外，对于塞尔维亚出于自身发展需要与中国积极开展合作，欧盟也颇有微词。在此次峰会期间，欧盟领导人专门开会研究如何应对“中国在西巴尔干地区扩大影响力”的问题，并要求包括塞尔维亚在内的域内国家减少与中国的合作，还警告说“与中国合作将拉开这些国家与欧盟的距离”。峰会上，欧盟提出在接下来的7年内对包括塞尔维亚的西巴尔干地区提供90亿欧元援助和200亿欧元投资，并强调欧盟是该地区最大的投资来源。但在过去的4年中，中国对巴尔干地区仅仅在能源项目上的投资就已经超过160亿美元。

　　塞媒体对欧盟的上述表态评论称，中国对塞的投资是在建设塞国家基础设施等长期战略项目，塞尔维亚为了满足欧盟的要求不断改革，不惜牺牲自己的现实利益，但欧盟还要求塞在涉及国家发展的长远利益上让步，实在难以接受。现实是，一方面欧盟对是否让塞加入欧盟有疑虑，另一方面塞民众对入盟也不是“很上心”。根据早先的民调数据，如果塞就入盟问题进行全民公决，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通不过的。

　　除塞尔维亚外，另外几个国家的入盟道路也充满挑战。法国、丹麦和荷兰2019年以民主改革不到位为理由，冻结了与阿尔巴尼亚、北马其顿的入盟谈判。保加利亚与北马其顿存在未解决的历史纠纷，反对与北马其顿启动入盟谈判。波黑则由于内部的两个政治实体在对外政策上完全无法协调而与欧盟统一外交政策的要求背道而驰。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中国与西巴尔干地区国家合作的不断深入，该地区国家看到了新的发展路径和希望。新冠肺炎疫情以来，中国向该地区国家提供了大量急需的医疗物资以及疫苗，帮助该地区国家比部分欧盟国家更快恢复正常社会生活。武契奇公开表示，“欧洲的团结是不存在的”，“只有中国才能帮助我们”。

　　司巴西奇向记者表示，对于包括塞尔维亚在内的西巴尔干国家来说，加入欧盟是一个“遥远的梦”，但这里属于欧洲经济欠发达地区，这些国家迫切需要实实在在的经济发展和务实合作，而现在中国为这些国家的发展提供了另一种可能，塞尔维亚会抓住这个机会，实现属于自己的梦想。

　　《光明日报》（ 2021年10月11日 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