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溢昂扬蓬勃的青春气息

——读长篇小说《北爱》

　　作者：张维阳（沈阳师范大学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副教授）

　　老藤的长篇小说《北爱》（湖南文艺出版社2023年2月出版，入选中国图书评论学会发布的“中国好书”2023年4月推荐书目），重点塑造了一个新时代致力于发展中国航空事业的青年科学家形象。她叫苗青，毕业于名校，掌握着尖端技术，拒绝名利诱惑，为了自己的航空梦奔赴东北大地，投身中国的航空事业。她用自己的信念、智慧和青春，在中国的航空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奋进在东北生产一线的女青年 郭宝成绘

　　苗青是新时代杰出青年的代表。所谓杰出，不仅在于她拥有突出的科研水平和优异的团队管理能力，更重要的是她有着坚定的理想信念。她追求崇高正大的人生理想，将个人的追求和国家、时代的需求相融合，不计个人得失，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工作和奋斗，最终为国家设计出新一代的隐形战机，为国家的国防和航空事业作出重要贡献。

　　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青年形象，肇始于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当时，富强繁荣的“现代中国”成为国人共同的内心呼唤，在山河破碎、民心涣散的历史节点，梁启超创作了《少年中国说》，一改中国风雨飘摇的形象，将中国描述成生机勃勃、未来可期的少年，将中国置于告别传统、追求现代性的路径之上，表现了坚定的大国梦和不灭的强国心，感召国人重燃对国家和未来的希望。到了“五四”时期，对少年的想象触发了对青年的呼唤。陈独秀发表《敬告青年》，充分肯定了青年的价值，并呼唤广大青年投身民族崛起和社会变革的伟大事业，为了祖国的未来和民族的前途贡献自己的力量。在他看来，青年不仅意味着拥有青春，更重要的是青年肩负着引领历史走向的重任。此后，巴金小说中的觉慧，郭沫若诗作中吞食天地的天狗、浴火重生的凤凰，可以视为对青年形象的想象。《小二黑结婚》中的小二黑，《红旗谱》中的江涛、运涛，《青春之歌》中的林道静，《创业史》中的梁生宝，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青年的代表。而路遥《人生》中的高加林和《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平、孙少安，则是改革开放前后对青年形象的赋形。这些青年形象表达了时代的需求与关切，是时代精神的具象呈现。老藤通过创作，力图接续这样的传统，塑造回应时代命题、展现时代精神的青年形象。

　　苗青从小就有着航空梦，这来自父亲的熏陶。她的父亲是个飞机迷，航空学院毕业，曾经立志为国家设计国际领先的大飞机，但工厂生产计划的调整让他与梦想失之交臂。于是，他就盼着女儿可以为自己完成这个未竟的事业。从小学开始，苗青每年都会收到父亲送给她的飞机模型，这些模型在苗青的心中埋下了造飞机的种子，使造飞机成了她毕生的夙愿。在这里，苗青不仅继承了父亲的爱好，更继承了父亲的志向，她不是一个孤立和偶然的存在，而是共和国产业工人的孩子，流淌着共和国产业工人的血脉。她的奉献精神和敬业精神，不只是其个人的精神追求或人格修养，而是代表了共和国产业工人的工作作风和精神觉悟。可以说，老藤将苗青放置在共和国产业工人的人物谱系之中进行打量。苗青的优秀品质，是共和国工业精神文明的当代延续。

　　其实，苗青的成长不是一帆风顺的。恋人的离去、单位的雪藏、创业的艰难、下属的背叛……工作与生活的挫折纷至沓来，让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考验。她凭借坚定的理想和信念，突破了人生道路上一座又一座关卡，最终登上了事业的高峰。苗青所遇到的困难，其中很多与企业的管理制度和东北的社会生态有关。如何适应这样的环境，对她这样的科研工作者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作为一个外来的年轻人，苗青在很长一个阶段没有进入核心的科研团队，让掌握尖端技术的她无处施展。但她没有抱怨，没有放弃，通过学术讲座，让同领域的民企老板发现了她的价值，获得到经营无人机产品的飞鹰公司挂职锻炼的机会，从而得以施展才华，后来老板把企业完全交予苗青经营，让她这个科研人员成为企业的管理者，为她日后成为国有科研院所的管理者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苗青接手企业后，厂房的建设又面临着层层的审批，审批流程的复杂和漫长，给企业带来巨大的危机。好在苗青临危不乱，积极应对，最终让审批快速通关，让产品按计划投产，企业得以生存和发展。

　　作者对东北民营经济的发展和营商环境的改善充满了希望。小说中，民营企业对市场的观察更敏锐，用人更灵活，让苗青这样的人才在民企得到了培养和锻炼，还有民营企业对飞机涂装的研究和投入，日后有力地支持了苗青主持的隐形飞机项目，民企的技术为国之重器的研制提供了重要支撑。营商环境方面，小说里呈现出逐渐向好的趋势。苗青执掌飞鹰公司以来，公司的业绩显著上升，这让省内的同行提振了经营的勇气，将原来打算处理的业务做大做强，这家东北的民营企业在苗青领导的飞鹰公司的带动和激励下，谱写了产业升级、稳健发展的新篇章。随后，苗青的前男友江峰，在南方的房地产领域大获成功后，也准备携大笔资金北上，投资飞鹰公司，他看中了飞鹰公司业务的前景，也显示了对东北营商环境的信心。这样，老藤不仅书写了苗青这个青年科学家和创业者的形象，也描绘了新时代东北的新气象，让我们看到了“青年东北”的样貌。在他的笔下，苗青和东北都充满了昂扬蓬勃的青春气息，焕发着时代的活力，充满了奋进的力量，让人们对苗青和东北的未来都充满了想象与希望。

　　《光明日报》（ 2023年06月14日 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