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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
作者:张毅
甘 泉
1931年2月,罗宗强先生出生于广东省揭阳县榕城镇,少年时期曾入画家陈文希和黄独峰在榕城开办的国画研习班,接受最初的审美教育。念初中时,又得到郭笃士先生的文学启蒙。郭先生让他背诵王实甫的《西厢记》和《唐诗三百首》,引导他阅读胡风的《论民族形式问题》。少年的罗宗强不仅领会到文学之美,还知道这“美”里蕴含着许多思想理论问题。
学人小传
罗宗强(1931—2020),我国古代文学研究领域著名学者,祖籍广东揭阳,1956年考入南开大学中文系本科学习,1964年研究生毕业,分配到江西赣南师范专科学校。1975年调回南开大学学报和中文系工作,先后任副教授、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中文系主任、校学术委员会委员等。曾任唐代文学学会、李白学会、杜甫学会副会长,中国古代文论学会、中国明代文学学会顾问,《文学遗产》杂志编委等。他开创了中国文学思想史的研究方法与学科方向,先后荣获首届中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优秀成果一等奖、第二届思勉原创奖。他的《魏晋南北朝文学思想史》《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明代文学思想史》,堪称中国文学思想史研究的经典之作;《玄学与魏晋士人心态》《明代后期士人心态》《读文心雕龙手记》《李杜论略》《唐诗小史》《因缘居别集》,亦是具有广泛影响的学术精品。其学术著作被编为十卷本《罗宗强文集》,2019年由中华书局出版。他于2001年获“全国模范教师”称号,又分别获南开大学特别贡献奖、南开大学最高学术研究成就奖。
1951年秋,宗强先生考入当时的南方大学国文系,不久便被派往湛江做城市工作。1953年春被调到海南岛,在一个橡胶种植场里做计划统计工作。
然而,工作的不断变换和辗转迁徙,并未改变宗强先生对文学的热爱和向往。1956年秋,凭着对文学的爱好,他考进南开大学中文系。
在南开园,宗强先生从本科到研究生,一读就是8年。从先秦典籍到近现代文学著作,凡是图书馆里有的,他都找来读,并做了大量的读书笔记和卡片,打下了坚实广博的学问根底。
南开求学期间,有两位老师对宗强先生影响最大。一位是南开大学中文系原主任李何林先生。课堂上,李何林先生一字一句地讲授鲁迅的《野草》,并一一指出类似的句子和思想还出现在鲁迅的哪些篇目中。李何林先生对《鲁迅全集》的烂熟程度令人惊讶,他那种正直人格和严谨学风,对宗强先生日后的学术养成,起着十分关键的作用。再一位是王达津先生,他教导学生做学问应该具备广博的知识,广泛阅读原著,写文章不能引二手材料,有一分材料说一分话。这一点让宗强先生在后来的研究工作中受益匪浅。
1964年,宗强先生研究生毕业,被分配到江西赣南师范学院任教。学校图书馆藏书有限,他带去的大量书籍在“文革”中被抄走,只留下一部《鲁迅全集》。那段时间,宗强先生除了劳动和思想改造外,便是反复读《鲁迅全集》,从中汲取精神力量。
那时,宗强先生常在江西赣南的群山中跋涉,在只有五六个小学生的山村学校里听老师教孩子们学拼音。他想不明白,这与他所学的研究生专业有什么联系。不过那茂密山林,那空山秋夜,那贫穷人民,让他难以忘怀。生生不息的生命,无处不在,这种精神是支撑他度过那段艰难岁月的“甘泉”。
1975年,在江西赣南生活处境艰难异常之时,宗强先生意外收到调往南开大学工作的通知,原来是同窗好友看他日子过得艰难,征得学校同意,想办法将他调回母校。二入南开,再次走进熟悉的南开园,漫步在开阔的大中路上,宗强先生隐约预感到人生将出现重大转机。真是南开,南开,越难越开!对困难时刻给予帮助的好友和母校,他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奋 斗
重返南开,宗强先生先在南开学报工作,然后到中文系任教,他这时已经人过中年。
书生老去,机会方来。宗强先生加倍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时机,往往是白天上班和上课,晚上先料理家务,九点以后才能坐下来进行研究和写作,直到凌晨二三点,稍微躺一会儿,清晨六点左右又得起床,每天只睡4个小时。
就这样,仅用一年时间,宗强先生就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著作《李杜论略》,1980年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李杜论略》对唐代两位大诗人李白、杜甫的文学思想、创作方法、艺术风格和表现手法,做了全面深入的比较分析和批评。
在写作《李杜论略》的同时,宗强先生开始了对中国文学批评史的研究与思考,尝试运用中国文学思想研究的新方法,探索学科发展新方向。他先从古代文论入手,选定气、风骨、兴寄、意境、神韵、神形、格调等十多个范畴,搜集了大量的相关资料。可是,正当他对这些资料进行归纳整理,力求从中找出演变线索,以考察它们各自的理论内涵和特征时,却遇到了困难。因为每个文论范畴的提出和演变,都有当时文学创作的实际和文学思潮为背景,离开具体的历史文化语境,理论范畴或术语便成了含义不明的只言片语。如果不弄清楚古人的这些只言片语是在什么情况下说出来的,仅凭现代文艺理论的框架把它们归纳到一起,实际上就是拿古代的文学批评材料为现代文学理论作注解。这是一种浮躁的学风,即使把文章或著作写出来,也不会有太大价值。
宗强先生决心放弃以往中国文学批评史的传统研究方法,转而进行更贴近文学创作实际、更能反映特定时期文学批评历史原貌的文学思想史研究。他的中国文学思想研究是从隋唐五代开始的,这是一个文学创作高度繁荣、文学思想十分丰富、成系统的文学理论批评相对较为薄弱的时期。
根据研究对象的实际情况,宗强先生认为必须从当时文学创作倾向的变化来考察文学思想,与文学理论批评相印证,这是他在读唐代历史资料的同时,读遍所有能够看到的唐人文集后形成的看法。
罗宗强画作《写李义山诗意图》
在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的研究中,宗强先生还发现了一些带有普遍性的问题:首先,文学思想的发展是通过逐渐的、漫长的演变完成的。一种文学思想潮流的出现,它的萌芽,在上一个文学思潮里,而它的余波,则存留在下一个文学思潮中,其间常常有一个过渡期。其次,文学思潮的演变与政局的关系十分密切。中国古代的士人作家,他们的出世和入世,与政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的文学观念不可避免地要受政局变化的影响。最后,文学理论批评的成就和文学创作实际并不都是一致的。一些体系庞大严密的文学理论著作和较为系统的诗论,对当时诗歌创作潮流的走向并未产生明显的影响,倒是一些近乎口号的主张,在文学思潮的演变过程中起着推动作用。
1986年,《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标志着南开独树一帜的中国文学思想史学科研究体系的成立。宗强先生认为,文学思想研究的关键,在于尽可能准确描述出特定时期文学思想发展的原貌。完全还原历史是不可能的,但尽可能地接近历史的真实却有可能,这需要付出极大的精力和耐心,对史料做全面认真的清理。除史书、子书、经注外,还需按时间顺序一部一部地读别集,通过资料的全面阅读,形成自己的印象并加以总结,决不相信他人感觉,也不相信二手资料。只有在尽量描述出历史的真实面貌之后,才有可能对文学思想的是非曲直做出较为公允的评价。
精 进
脚踏实地、认真务实的治学态度,不断进取、勇于创新的开拓精神,形成了宗强先生的学术研究特色。在进行魏晋南北朝文学思想的研究中,他发觉,一个时代的哲学思潮、文人的生存状态和心理状态,也是制约文学思想发展的重要因素,这引起了他专门研究士人心态的兴趣。
通过对魏晋时期士人生存状态和心路历程的认真研究,宗强先生认为,玄学思潮起来之后,改变了一代士人的生存状态,改变了他们的志趣、行为甚至品格,这一点对于中国文学思想发展的影响至为深远。更重要的是,哲学的、历史的、社会政治的种种外部因素对文学思想的影响,是通过士人心态为中介而实现的。
对士人心态的研究,不仅可以打通文史哲的界限,更可以对民族文化的审美心理、对中国人的生命情调及美感,有更全面、更切实的把握和体会。在写作《玄学与魏晋士人心态》一书时,宗强先生试图说明玄学思潮与士人心态变化的关系,探讨士人心态的变化如何影响他们的审美情趣,影响他们的文学题材选择,甚至影响到文体的演变。
宗强先生从这些方面,对嵇康、阮籍、陶渊明等作家的创作和思想重新进行审视,对西晋诗风与东晋玄言诗作出新的阐释,对玄、释合流的意义予以充分重视。这样一来,文学思想史的研究与士人心态史的研究也就密不可分了,把细致入微的审美心理分析和以实证为基础的严密思辨结合在一起,让人既可以领悟到艺术享受的美感,又能获得清晰思辨所引起的理性愉悦。
《玄学与魏晋士人心态》于1991年由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后,旋即获得广泛好评,《人民日报》《读书》和《文学遗产》杂志都刊发书评予以肯定。
周国林先生在《读〈玄学与魏晋士人心态〉》里说,这部学术著作“既有高屋建瓴的整体阐发,又有细腻入微的个案分析,既充满浓厚的思辨色彩,又兼具强烈的实证精神”。
吴相先生在《无奈的辉煌》中说:“这是一部非常精彩的书,是‘撄人心’的书,是有所见的书。读这样的书,确是‘感到极大的满足,既有一种艺术享受的美感,又得到思辨清晰所引起的理性的愉悦’。”
时任文化部部长的王蒙先生,也在题为《名士风流以后》的文章中,称赞《玄学与魏晋士人心态》对魏晋士人心态的论析“很别致”。他说:“我已经好久没有读过这样有趣又有货色、有见地的书了。”
傅璇琮先生在《走向成熟的思考——读罗宗强〈玄学与魏晋士人心态〉》里说:“他的著作的问世,总会使人感觉到是在整个研究的进程中画出一道线,明显地标志出研究层次的提高。”
学术研究是一项“体力活”,要著书而立说,非呕心沥血不可。在《玄学与魏晋士人心态》产生轰动效应后的一天深夜,宗强先生像往常一样青灯摊书,突然浑身疼得冒虚汗,趴在书桌上起不来了。师母赶到大中路旁的十一宿舍,敲门通知师从他多年的弟子。我又敲开住在同楼的校工的门,借了一辆破旧的三轮车,顶着满天星斗和寒风,吱吱呀呀地将先生送往天津总医院。
宗强先生的身体并不强壮,当他全身心投入研究和写作中时,经常熬夜都没事,但每当一部重要著作完稿之后,觉得可以松口气了,他往往会病上一场。
《玄学与魏晋士人心态》只是宗强先生研究魏晋南北朝文学思想的副产品。他的另一部断代文学思想史专著《魏晋南北朝文学思想史》,从动笔到完成,整整用了10年时间。后一部著作完成后,年届七十的宗强先生积劳成疾,酿成重症肌无力,喝水都无法下咽。
弟子们想办法把宗强先生送到首都的北京医院。在学生和家人的陪护下,他积极配合治疗,终于经受住病痛的折磨,迎来了令人惊喜的康复与平安。
宗强先生不仅创造了顽强的生命奇迹,也在随后的耄耋之年里,创造了那一代学人学术精进的奇迹。
境 界
宗强先生的学术研究是在“知天命”的后半生才展开的,可分为两个阶段:一是从50岁到70岁的前二十年,二是从70岁到90岁的后二十年。前二十年,他奠定了中国文学思想史研究的基本格局和学科发展方向,写出了足以传世的精品力作。后二十年,他依然老当益壮、笔耕不辍,陆续出版专著三部——《明代后期士人心态研究》(南开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读文心雕龙手记》(三联书店2007年版)、《明代文学思想史》(上、下)(中华书局2013年版);论文集两部——《因缘集》(南开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晚学集》(南开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论文选集两本——《当代名家学术思想文库·罗宗强卷》(北京万卷出版社2010年版)、《因缘居存稿》(复旦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等。年过七旬,还能有如此厚重丰硕的成果,充分展示了宗强先生自强不息的学术精进之路。
作为宗强先生前二十年中国文学思想史研究的思考和总结,21世纪初发表的《罗宗强先生访谈录》强调了三点:一是追求真实的历史还原,二是关注人之性情、个性的士人心态研究,三是回到文学自身的审美判断。
宗强先生为这篇“访谈”设定了一个长标题:“自强不息,易;任自然,难。心向往之,而力不能至。”他在访谈中说——
“现在我已七十二了,依然可以刻苦奋斗,凭自己的爱好,朝着既定的目标日夜工作,我自己觉得,自强不息是做到了,可是要做到任自然却非常的难。任自然是什么呢?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随遇而安,不受外界干扰,保持完全平静的心境,这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由“自强不息”延伸出来的“任自然”,可以说,是一种与时俱进的学术境界,它体现在宗强先生后二十年的一系列论著里。如果说前期的《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魏晋南北朝文学思想史》,偏重于用“纯文学”的观念来观察和衡量古代文学思想;那么后期的《明代文学思想史》,则能在坚持纯文学标准的同时,兼顾属于“杂文学”的应用文体,将文学审美评判与讲求实用的文章学相提并论。
在晚年著作《读文心雕龙手记》里,宗强先生有两篇文章谈刘勰的“杂文学”观,即《释〈章表〉篇“风矩应明”与“骨采宜耀”——兼论刘勰的杂文学观念》和《释“入兴贵闲”——兼论刘勰的杂文学观念(之二)》。他以为,“在刘勰的文学思想中,不仅存留有学术未分时的文章观,而且有文学独立成科过程中逐步展开的对于文学艺术特质的追求。”刘勰的《文心雕龙》文体论,除了分别体裁、文类外,更重要的是体貌的描写和风格的辨析,后者与文学和文学思想的研究联系更为紧密,也更显重要。
宗强先生后二十年的中国文学思想史研究,是前一个阶段的自然延伸,密切关注学界的研究动态和学科发展趋势,具有“与时俱进”的特色,而贯穿始终的是对“文学”本原问题的深入思考。他在《古文论研究杂识》中说——
“文学是什么呢?它是一个永恒不变的概念,还是一个历史的概念?是一个严格规范的概念,还是一个弹性的概念?从它的形态看,从创作的动因看,从它的社会角色看,它的特质是什么?文学的社会角色,与它的功能是不是同一个概念?它的功能是自在的,还是受外界诸因素决定的?在现代科技迅猛发展的今天,它的功能与存在价值有没有受到影响?应该如何给它定位?它的社会的角色,从不同的层面看,有没有不同,如从政权的层面看,从社区的层面看,从接受者的层面看,有没有区别?左右文学的构成因素是什么,文学批评的标准等等,还可以提出一系列问题。”
宗强先生认为:“要建立有中国特色的文学理论,还有一个主观条件的问题。要担负建立此种理论的人,至少必须对古代文学、古代文论有深入的了解;对国内外文学理论的研究进展了如指掌;对我国当代文学创作实际、对当前的社会文化状况和需要有所研究。而我们现在从事这三个领域研究的人,大多独立于本领域之内,兼通者较为罕见。一种新的理论的建立,不是单靠技术操作所能办到的,它是对创造者学术水准的全面要求……他们中的一些人,必当能达到中西兼通、有扎实的国学根底、有高度的理论素养、有自己的学术思想的学术境界。”只有同时具备开放的世界眼光和深厚的传统素养,才能在复兴中华文化的伟业中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学思想体系。
因 缘
宗强先生回到南开后,一直在校园里居住,他把晚年在西南村的住所称之为“因缘居”。因缘,也就是随缘自适,拿得起,还要放得下,与“任自然”意思相近。他坦言:“从我个人的爱好来说,从对人生的感悟、对人生的体验来说,我是非常喜欢庄子的。但任自然非常难,我做不到,问题在于我往往喜怒形于色,爱憎分明,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从来不拐弯抹角。依我的气质和习惯,我达不到庄子那种理想的境界,所以只能是心向往之。理想化的东西,不容易做到;但做事要认真,要一丝不苟,却是经过努力可以做到的。”
宗强先生是性情中人,有诗人情怀和艺术才华,对真、善、美很执着;美是自由的象征,亦是其“任自然”的精神寄托。如果说天行健而“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在他后半生的学术研究中有充分的体现;那么“任自然”则是其精神生活的新进境,具有人生境界与学术境界的双重意蕴。作为人生境界的“任自然”,是一切随顺因缘,近于庄子追求的随遇而安、平和淡定的精神自由,主要见之于他晚年那些写意怡情、游戏笔墨的诗书画创作之中。诗与画的关系,也就是人与自然的关系。
静观天地人,挥笔诗书画。宗强先生晚年在做学问之余,常常以书画自娱,喜欢涂抹大写意的花鸟画和山水画。他的《写李义山诗意图》,用灵动笔法画风中的柳条和树枝上站立的两只小鸟。画的右上方则题写李商隐的诗句:“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再如山水画《何处三家村》,以泼墨染出层层叠叠的山峦,于云雾缥缈的画面题上自己写的诗:“何处三家村,尽日闭柴门。荒径少行客,无人问晨昏。孤灯与青卷,偃蹇神犹存。山外醉歌舞,利禄相逐奔。姚佚复启态,使人空心魂。机栝相因依,成败如覆盆。会得此中意,万岁一成纯。”以游戏笔墨遣发逸兴,以题诗寄托情怀,讲究诗情与画意的水乳交融。
从小在书画艺术方面的修养,使宗强先生具有十分敏锐准确的审美判断力。他在《我与中国古代文学思想史》里说——
“对于文学思潮发展的敏锐感受,在很大程度上,要求具备审美的能力。一个作家、一个流派的创作,美在哪里,反映了什么样新的审美趣味,乃是文学思想中最为核心的问题。如果这一点都把握不到,那写出来的就不会是文学思想史,而是一般意义上的思想史。如果把一篇美的作品疏漏过去,而把一篇并不美的作品拿来分析,并且把它说得头头是道,那就会把文学思想史的面貌写走样了。”
宗强先生对美的感受贯通诗书画。他认为,文学的本质特征是审美的,面对审美对象,研究者不能无动于衷,因此文学思想研究的重心,应该由一般的理论批评转向文学作品的审美分析,转向文学思潮的辨认和把握,这需要敏锐的审美感受能力,不像研究理论批评那样,只要在材料梳理的基础上进行理性归纳就可得出结论。中国文学思想史的研究者,若不能感受文学创作显示出的审美倾向,不能把握作家独特的艺术个性及其作品风格,就难以把握不同时期文学思想发展的主潮与大势。
作者系罗宗强学生,曾获第四届全国高校“青年教师奖”,教育部“长江学者奖励计划”特聘教授,南开大学“杰出教授”。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片)
《光明日报》( 2020年06月01日 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