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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日报记者 王忠耀 吴春燕
短促的“滴”声一响,只见蓝衣少年岑小林手腿急摆,绳影翻飞已是肉眼难见。“加油!加油啊,快点,再快点!”
3分钟单摇跳绳1141次,这是岑小林2019年7月在挪威奥斯陆跳绳世界杯赛上,创下的世界纪录。“现在偶尔还会梦到在挪威比赛的情形。”这位贵州菜农的儿子笑着说,“梦里总少不了教练。”
赖宣治在组织训练。光明图片
由此,我们认识了一位让孩子们“以一根跳绳跳出人生更多可能”的传奇校长兼教练——赖宣治。
初到广州市花都区七星小学,师生不足150人、只有一栋教学楼和泥土操场,这样的“麻雀村小”让刚从武汉体育学院篮球专业毕业的赖宣治,无处施展、无所适从。“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场地没场地,开展体育运动,怎么开展?”赖宣治挠着头笑了笑,坦言当时没想久留。
七星小学的生源大多是留守儿童和务工人员子女,但正是这群有些胆怯、不善言辞的孩子,让赖宣治萌生了留下来试试的想法。“我自己就曾是留守儿童。”赖宣治说。
“2012年区里决定在各中小学推广跳绳,于是先对体育老师开展跳绳测试。我可能是唯一测了3次才勉强合格的。后来选择训练孩子们跳绳,多少有点被‘赶鸭子上架’。”赖宣治回忆。但他很快明白过来,简单而又不占地方的跳绳运动,对于实现自己“用体育帮孩子们变得更好”的目标,是最现实的途径。
当时,两道难题摆在他面前:一是家长们对跳绳队训练不理解、不支持,50人的队伍一度剩下不到5人;二是如何能够让孩子们的训练成绩快速提高。
对家长,赖宣治选择了软磨硬泡。“最多的一家,光家访我就去了20多次,家长都‘怕’我了。”最终,赖宣治的理念得到了大家认同:体育不光是强身健体,更是对孩子们心境的磨炼、人格的完善和抗挫折能力的培养。
而对跳绳专业技术方面的问题,赖宣治选择了“死磕”。“有天老婆特别诧异地跟我讲,你可真行,晚上做梦都在讲怎么能跳快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赖宣治迎来了“灵光乍现”的幸运时刻。
“有天练着练着,跳绳突然断了,我猛然惊觉,可以把绳子剪断来教孩子们做动作!”“弓腰半蹲式跳法”就这么一点点摸索了出来。后来,赖宣治又偶然间发现,摩托车刹车线经过改造后,特别适合做跳绳。在他的不断尝试和努力下,学校跳绳队逐渐步入了正轨。
从2013年6月参加花都区比赛开始,赖宣治的感受是:幸福接踵而至。从区到市,从全省到全国,再到参加国际赛事,产生了36名世界跳绳冠军、打破11项世界跳绳纪录,用“披荆斩棘”形容这支山区小学走出的队伍,不为过。
相比夺金,赖宣治最难忘的时刻,是来自学生张茂雪。“跟我朝夕相处训练一年多,几乎没跟我讲过几句话。但2014年一次全国赛后,她突然跑过来把自己的金牌都挂在我的脖子上,说‘老师,我很开心’。我当时就流泪了。”什么是“人类灵魂工程师”,赖宣治觉得自己慢慢摸到了点门道。
随着“跳绳”品牌的打响,以及学校同人们的共同努力,如今的七星小学早已脱胎换骨,从当年只有140多个学生、教师平均年龄51岁,发展到现在3个校区、2300名在读学生、教师平均年龄31岁。
而赖宣治,也从赖老师,成了赖校长。“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责任与担当吧。以前是教师,就只想着教好学生。现在是副校长,既要想办法做好学校管理,还要把跳绳这项运动传承下去,发扬光大。同时兼顾不太容易,不过我还是有信心。”说话间,赖宣治已走向正在训练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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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日报》( 2022年08月22日 0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