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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日报记者 刘茜 陈建强
曹桂军,在天津海关工作了30年,他到天津市宁河区板桥镇盆罐庄村成了一名帮扶干部。跟着他,记者顺利地避开了正在施工的主路,走进盆罐庄村。
盆罐庄村,是天津唯一一个以行业命名的村子。名副其实,这里碎瓦铺路,路边各型的陶器里种着月季……这里的陶艺制作,可追溯到2000年前,家家户户烧窑制陶,做盆盆罐罐,是村庄的一个历史符号。
曹桂军介绍,目前村里还有两户人家继承着传统,手工制陶。一家姓李,一家姓韩。踩着碎陶瓦铺就的小路,很快能看见一座砖制的土窑,窑前大片龟裂的空地上晾晒着大大小小的花盆和瓮坯,屋内的墙角放置着一个人力转轮。
土窑的主人不在家,守家的是一位上年纪的妇人,她介绍,目前的传人是第十九代,这个转轮,也已经有几百“岁”了,家里祖辈几代都是靠这个轮子做出陶坯。因为这个轮全靠人工转动,所以除了制作者,转轮的旁边必须站一个人,用脚力来转动轮子,需要和制作者有十足的默契。
据介绍,明永乐年间,来自山西、山东、河南、江苏、江西、湖广等地的大量移民和驻军进入京津及周边郡县,移民中有大量制陶烧瓷的能工巧匠。陶制盆罐是当时人们生活离不开的必需品,随着人口增加,陶器需求扩大,陶艺产品花色品种、质量水平和生产规模不断发展,板桥镇盆罐庄的陶艺发展随之进入鼎盛时期,“盆罐庄”因此得名。光绪年间,清朝统治者开放山海关通关管制,盆罐庄的陶艺产品开始流到关外,清末民初盆罐庄的艺人也开始走向外地。据资料记载,盆罐庄的艺人在辽宁沈阳抚顺、吉林榆树、黑龙江五常堡、内蒙古包头、北京顺义、河北玉田等地建立作坊土窑,烧制盆罐陶器,就地销售,盆罐庄的陶艺发展走向了历史上的又一个高峰。
盆罐陶艺曾经的辉煌从韩家窑的传人韩克胜的描述中能窥豹一斑:“曾经,在北京顺义、河北玉田、丰润、天津蓟州和宁河都有我们韩家的窑口。我小时候就是在蓟州的土窑学的制陶。”
揉泥、拉坯、晾晒、压光、雕刻、烧制,这一套活儿韩克胜做了30多年,“瓦碗、瓦褂子、梭巴,这三种工具从老辈一直传到现在,用着仍旧得心应手”。1981年高中毕业后,韩克胜正式跟随父亲学习制陶工艺。长达6年的基本功学习,由于长期使用脚蹬木轮的拉坯方法,韩克胜的一条腿落下了静脉曲张的毛病,“现在想想,每一个阶段的经历都有很深刻的意义”。
盆罐村的陶制品原本多作生活用具,在几件老韩家祖辈的陶盆上,仅有非常简易的花纹、浮雕,“这些花纹是利用当时的工具——贝壳印出来的。”韩克胜意识到,要想革新和发扬这份手艺必须有所变化,1988年他到蓟县拜于庆成为师,学习泥塑、雕塑技艺,回来后将此技艺逐渐融入传统工艺中,让原本朴素的盆盆罐罐展现了新的艺术魅力。
韩克胜也是第一个在村里办制陶工艺厂的“新手艺人”,在他的带领下,制陶这个手艺焕发出新生机。好多年轻人都跑来跟他学习陶艺,除了当地板桥小学、中学的孩子们,还有南开大学、天津美院等高校的大学生。
2009年,盆罐庄村手工制陶技艺被市政府批准进入天津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韩克胜被认定为盆罐村手工制陶技艺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韩克胜的制陶工艺厂鼎盛时期有160多名员工,解决了村子里近100名剩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可想而知,村子里的百姓那时的日子红火富有。但这两年,受其他陶器产地的影响,加上人们生活习惯的改变,陶制品销售受到冲击,制陶工艺厂的经营状况开始走下坡路。但已经58岁的韩克胜依然乐观:“所有走下坡路的时候都是转型期,我要找到更好的卖点。”
曹桂军等帮了韩克胜大忙。他们把盆罐庄村的一个陶杯、20克泥土送到天津海关化矿金属材料检测中心,检测报告显示:盆罐村土壤样品中锶含量较高,达到196mg/kg,高于江西、广东、福建等国内陶瓷制品生产大省。
锶是人体不可缺少的一种微量元素,与骨骼的形成密切相关,与血管的功能及构造也有关系,饮用水中锶在5.0~10.0mg/L时,心血管疾病病死率最低。而饮水是锶的主要来源之一。
韩克胜觉得事业的拐点来了,用瓦罐庄村的陶杯陶茶壶饮水、陶甑蒸饭,不仅能传承传统美,还能带来健康。
曹桂军和他的同事们,扎根盆罐庄村3年。他们看到这个曾经因为手工艺致富辉煌、目前只有506户村民的村庄,主要靠种植棉花、玉米和辣椒创收,心存惋惜。
2019年盆罐庄村被纳入天津文化旅游示范村建设,天津海关的帮扶工作人员抓住了这个村子“技艺古老,家族有序传承”制陶的特点,发挥海关检测优势,找到陶制品新的经济增长点。
老手艺人们看到了新希望。
《光明日报》( 2020年10月29日 0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