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连线】

　　光明日报记者 张智勇

　　近期，芬兰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举措取得积极效果，感染率持续下降，一度达到欧盟最低水平。随着各种限制措施逐步放松，芬兰迎来了春意盎然的五月，经受了漫长黑暗的寒冬和疫情肆虐冲击双重压力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大口呼吸着仍有些凉意的春风，迎接象征着光明和希望的春天。

图为大学生们在“五一”节期间参加聚会活动。张智勇摄/光明图片

　　经历了自去年11月第二波疫情复发以来一而再，再而三延长的封锁状态，直到今年四月下旬开始，芬兰的餐馆、酒吧、咖啡馆和夜总会才有条件地逐步恢复营业。根据芬兰卫生机构最新预测，其境内的疫情控制已见曙光，有望在夏天基本恢复正常。为巩固战果，政府不但把“五一”节期间的庆祝活动改为线上，还呼吁大家为了迎接一个正常的仲夏节，减少聚集，保持社交距离，只进行小规模庆祝，过个有节制的假期。今年当地街头和公园虽没有出现疫情前节日期间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但人们三五成群、串联起来的欢庆气氛犹在，传统的游街和野餐活动依然受到欢迎。

　　从古老的农业时代开始，“五一”节一直就是芬兰人庆祝春天到来的节日，这一天标志着春天战胜冬天，阳光取代黑暗。为庆祝节日，人们聚集在篝火旁唱歌、跳舞，喝着蜂蜜酒，驱除邪恶，召唤善良和美好的力量。如今芬兰早已成为农业人口占比极低的国家，但在“五一”节期间庆祝春天的传统一直保留至今。其他地区的基督教国家一般在复活节欢庆春天，但芬兰地处高纬度地区，复活节的时候天气尚寒，地冻雪厚，仅有柳条冒出毛茸茸的芽苞，待到“五一”节前后才会真正的春暖花开。此时洁白的雪钟花最先破土而出，番红花和蓝铃花随之成片绽放，小鸟筑巢，野兔奔跑，生机蓬勃，正是庆祝春天的好时光。

　　“五一”节也是芬兰劳动者的重要节日。工人们有组织地庆祝“五一”节的最早记录可以追溯到19世纪中期，比国际劳动节的确立还要早。19世纪末有了国际劳动节之后，工人阶级正式加入庆祝活动。如今，随着芬兰中产阶级的增多和经济结构变化，“劳动者”的定义仍在演变，有关劳工运动的一些传统也在改变，但这并不意味着劳动节的价值被遗忘了。一位参加庆祝活动的年轻人对记者说：“对我来说，这是工人的节日，因为我父亲是很勤劳的工人。我没有过父亲那样的经历，但我认为纪念劳动者精神是‘五一’节最重要的内容。”

学生们身穿工装连体服在户外做游戏。张智勇摄/光明图片

　　五月一日还是芬兰的“学生节”，是大学生每年最隆重的节日，以往在节日期间大学生们会头戴白帽，身穿色彩斑斓、缝着各种布贴的工装连体服，相约一起聚会、狂欢、刷夜、合唱和野餐。近来，芬兰疫情虽然不断趋缓，但政府还不允许大规模聚集，大学生们只能化整为零，三五成群，结伴同行，搭配着白帽和连体裤的年轻人仍然成为节日期间街头的独特风景。

　　白帽和连体裤的标配成为芬兰年轻人节日套装的传统由来已久。从19世纪中期起，芬兰高中生通过毕业考试后会获得一顶白色的毕业帽，白色绒面带黑色镶边和窄檐。那时候，学生们在5月13日植物节当天庆祝春天的到来，后来改为5月1日庆祝，这一天也是赫尔辛基大学学生会的节日，大学生们在这一天也要戴上高中毕业帽以示庆祝。一定是受到大学生热情和活力的感染，毕业于不同年代的老大学生们也从箱底掏出泛黄的学生帽，掸去灰尘戴上，和年轻人一起把酒欢庆，颇有些“老夫聊发少年狂”的韵味。天长日久，这一天逐渐成为当地人的“戴帽节”，从垂垂老者到青春少年，街上的白帽子们似乎汇成了春天的花蕾暖流。

　　芬兰人对待“戴帽节”也是认真的，不但新老高中毕业生们会戴帽出来逛街，市中心的雕塑们也有机会跟着一起戴白帽。给雕塑戴帽是“五一”节传统的高潮部分，给哪个雕塑戴帽，各个城市都有自己的传统，其中最热闹的莫过于首都赫尔辛基市中心的阿曼达铜像戴帽仪式。阿曼达铜像被称为“波罗的海的女儿”，是赫尔辛基的象征。每年城市都会在固定时间举行阿曼达铜像的戴帽仪式。届时大量人群聚集在铜像四周，观看大学生代表们清洗雕像，然后郑重地给阿曼达戴上白帽，全程周围人群欢呼不断，乐队齐鸣，彩带飘舞，最后大学生们还会争相跳入雕像旁的喷水池里嬉戏。虽然由于疫情原因，今年已是连续第二年暂停举办传统的戴帽仪式，但电视台还是提前几天在小范围内录制了给阿曼达铜像戴帽的仪式，并在节日期间播放，也算是弥补了国民的一些遗憾。

　　什么是“五一”节期间芬兰街头和公园里最闪亮的服饰，答案毫无疑问是大学生们的连体服。芬兰大学生连体服最初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土木工程系的学生在工地上穿的工作服，后来演变为其他专业大学生也共同拥有的标志性服装，通常在聚会或其他大学生活动中穿着。不同颜色的连体服标志着不同的学生组织或是学院科系。不同学校、不同专业和不同组织之间的颜色分类之细令人咋舌，而连体服上各种颜色和形状的布贴更让人眼花缭乱。大学生参加各种学校活动之后会得到相应的布贴，也可以相互交换，之后这些布贴就会被缝在连体服上。连体服不但炫酷，更是丰富芬兰学生多彩校园生活的真实记录，每一件连体服都是独一无二的，是醒目的身份标识。

　　今年节日期间，坦佩雷应用科学大学的学生们为了弥补遗憾，别出心裁地在市中心绿地上支起了几十件“聚会”的工装连体服，以代表遵纪守法的大学生们正在欢庆这个难忘的春天。

　　（光明日报赫尔辛基5月11日电 光明日报驻赫尔辛基记者 张智勇）

　　《光明日报》（ 2021年05月12日 1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