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包已经成为移动互联网时代人们社交必备的一种辅助工具，甚至通过“斗图”，一跃成为沟通的主导方式，你来我往，一切尽在不言中。当代大学生作为伴随互联网成长起来的一代年轻人，如何看待表情包？我们对南京大学、中山大学、武汉大学、中南民族大学、华南理工大学等高校的七位同学进行了访谈，看看他们对表情包的认知和思考。

　　● 我使用表情包挺频繁的，每5条消息中有1条是表情包。我平时很少自主去搜索、添加表情包，都是储存别人的，因为真正能够感染到我、让我觉得实用或者给我带来新鲜感的表情包比较少。我现在使用的表情包已经能够适用于大部分场合了。

　　表情包影响或者改变聊天氛围，可以表达出文字无法表达的内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比如我和舍友就会互相用对方的照片制作表情包。不过这些表情包也只会在我们的圈子里小范围传播，因为一旦跳出这个圈子，人家就无法理解这些图到底是什么意思。虚拟平台上使用的表情包是对真实生活的一种“调味剂”，很多内容、情感都可以通过表情包来表达，并且省时省力。

　　● 很多表情包只能在特定情况下使用，限制条件还是比较多，与其费时费力去找到一个非常贴合的表情包，还不如直接敲字发消息。

　　我一般会给不熟的人发表情包，为了表示友好，拉近社交距离，但每次都要翻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表情包，就会觉得有点累。因为线下认识的人都了解我，只需要文字，对方就能懂我的意思。另外，我不会用表情包去敷衍或者糊弄别人，一般都是直接不回复，结束对话就好了。我保存的表情包多是搞笑的，面对这些表情包我会有很强的分享欲，很希望把它们展示给朋友们看。

　　● 我很爱用表情包，经常是和同龄人发，因为长辈们要深究表情包的内容和意义，比如说我发一只小猫咪的表情包，他们会觉得这是图片而不是表情。

　　上高中之前，我和别人沟通都是发文字或者打电话。发表情包和打电话有异曲同工之处。前者是实现虚拟社交中的情感表达，后者是通过语气语调变化传递情绪情感，二者都有表达情感的作用。但是它们又不尽相同，打电话是即时的交流方式，没有缓冲思考的时间，发表情包可以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去考虑、挑选。线下社交的过程中，我都会时不时想到一些很适合当下场景的表情包，但我总不能突然向别人发送吧，最终就是一个人默默地进行着丰富的内心活动。

　　● 年轻人和老一辈人对表情包的审美不一样。表情包是代际的一种标志，每一代人都有特定的代表性表情包。比如说父母那辈人喜欢发包含牡丹、荷花、红酒、玫瑰、大拇指、剪刀手等元素的七彩表情包，他们表达的感情更真诚。而我们喜欢滑稽脸、社交平台新上线的小黄豆等表情包，还有搞笑的，我们所表达的感情可能更偏向于追求娱乐。

　　● 我是一名画手，为学校的社团设计过表情包，人物形象是一个戴着熊猫头套和黑框眼镜的小朋友。为了增加亲切感，在创作时把它画成Q版的小人儿。我主要依据日常交流中的情绪来确定想要呈现的表情。我想把表情包做得可爱一点，就用了很多谐音。我还融入了一些武汉大学的元素，像樱花。我也参考了很多微信表情包，例如线条小狗之类的宠物漫画表情，广泛适用于各种社交场合，我平时也给自己家的小狗做表情包，甚至也给自己拍一点，当然只在朋友之间使用。

　　这套表情包为我们的公众号文章增色不少。对我们社团的同学而言，表情包的存在也增进了成员之间的感情。当大家都用同一套表情聊天时，能让聊天的氛围更轻松，增强大家对社团的认同感、归属感。表情包让我们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我想这就是它的魅力所在吧。

　　● 我是表情包的“重度用户”。很早以前，我的微信自定义表情就已经达到上限，也就是说我的微信里存有999个表情，此外还有若干成套的表情专辑。用表情包聊天是一件特别好玩的事，尤其是在对方发了一段文字后，我再在999个表情和各种表情专辑里不停划，直到屏幕划出火星子了。当我最终找到那个完美对应语境和气氛、对话双方都能理解的表情，把它“甩”出去时，成就感瞬间“爆棚”。只有当表情包无法描述我想说的东西时，文字才没有被替代的余地。

　　● 线上虚拟社交的一个缺点在于我们无法像线下面对面社交一样用非语言行为，比如肢体动作、面部表情等来传递想要表达的信息，导致有时情感表达没那么准确和充分。比如当对方回复“嗯”“哦”，我就会担心对方是否不高兴了。所以，我们才需要用更大的程度、更夸张的表达方式，弥补语言表达的不足。随着线上社交的发展，我们越来越依赖这种夸张的表达方式。以前，大家上网聊天发“哈哈”就够了，现在却要发“哈哈哈哈哈”，只要打两个“h”，输入法就会弹出一长串的“哈”。表情包也是一样，从前发一个“流汗黄豆”就已经够了，现在要发一串“流汗黄豆”，甚至还有能霸占半个屏幕的巨型“流汗黄豆”。

　　可是这种夸张的情绪表达磨灭了许多真实的情感体验。表情包就像一张社交面具，戴上这张面具，你就可以在他人面前灵活地切换面孔，夸大神情，塑造理想的自我形象。但长此以往，面具变得难以脱下，让你遗忘了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

　　（古诗岚、李易展整理）

　　《光明日报》（ 2023年05月13日 0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