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观察】

　　光明日报记者 焦授松

　　德国大选在即，美国企业家埃隆·马斯克针对德国政治频繁表态，在德社会各界引起轩然大波。马斯克究竟能否影响德国政局？这也成为德国舆论关注的重点。

　　力挺德国选择党

　　新年前夜，马斯克在其名下社交媒体“X”上公开表示，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是一位“反民主的暴君”，“为他感到羞耻”。此前，施泰因迈尔曾公开禁止外部声音影响和干预德国内政。

　　马斯克还在德国马格德堡圣诞市场发生恐袭后发声，称德国总理朔尔茨是“无能白痴”，要求他立即辞职。对此，朔尔茨在新年致辞中予以回应：“是你们——德国的公民们决定德国大选结果，而非某个社交媒体的拥有者。”

　　更令德国主流政党感到难以接受的是，马斯克力挺德国极右翼政党选择党。去年12月20日，马斯克公开表示“只有选择党才能拯救德国”。他还在德国《世界报》撰文支持选择党，称“选择党是德国最后的希望火花”。1月9日，马斯克还通过“X”平台与选择党主席爱丽丝·魏德尔视频连线，双方谈及德国移民及能源政策、德国政府“官僚主义”等多个话题，直播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选择党发言人塔普此前公开宣称，魏德尔团队与马斯克团队保持着频繁交流。

　　主流政党极度不满

　　马斯克谈论德国政治、力挺德国选择党的行为，不仅遭到德国各大媒体的强烈批评，也引发德国各主流政党的极度不满。德国选择党持强烈反移民、反欧洲一体化等主张。不少人担心马斯克的支持将进一步提高选择党的受欢迎程度，侵蚀民众对主流政党的支持，使后者更难组建政治联盟。根据最新民调，选择党支持率上升了1个百分点，达到了21.5%，创下近一年来最高水平，在德国各政党中排名第二位。

　　基民盟社会政策协会主席、欧洲议会议员德尼斯·拉特克将马斯克描述为“政治纵火犯”，称他试图通过社交媒体以及财务捐赠等手段，在越来越多的层面上影响欧洲政局发展。社民党议会党团主席罗尔夫·穆策尼希认为，马斯克的言论和行为让德美关系处于危险之中。穆策尼希质问：“针对德国大选一再出现的不尊重、诽谤和干扰言论是否有美国新政府的背书？”他还指责马斯克跨越了“友好国家之间的边界”，认为施泰因迈尔作为国家元首，在国际法上是德国的代表，因此“对联邦总统的言辞攻击也是对所有德国公民的攻击”。社民党联合主席拉尔斯·克林贝尔认为马斯克干预德国选举是希望德国被削弱并陷入混乱。德联邦议院前议长沃尔夫冈·蒂尔泽认为马斯克的言行是对德国民主的根本性攻击，是对德国民主的质疑。

　　绿党领导人弗兰奇斯卡·布兰特纳则呼吁欧盟委员会彻查马斯克旗下的社交媒体“X”是否存在操纵舆论行为，她表示必须澄清“X”平台是否重新设置了算法，让马斯克的帖子频繁出现、无处不在。德国经济部长哈贝克在被问及马斯克是否会对德国大选造成威胁时公开呼吁：“马斯克先生请不要插手德国民主！”

　　但前勃兰登堡州经济部长约尔格·施泰因巴赫对此有着不同的看法。施泰因巴赫曾与马斯克有过直接联系，讨论过特斯拉在勃兰登堡州设厂的选址问题。尽管施泰因巴赫并不认同马斯克的政治立场，但他却认为目前德国媒体的过激反应是错误的。他表示，“只有公众的强烈反应才会将马斯克的言论转化为对（选择党）选举的支持，如果没有舞台，社交媒体言论产生的影响就会变小”。

　　“X”平台在德国影响力有限

　　马斯克的言论究竟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德国政局？对此，德国舆论近日有非常深入的讨论。

　　相关分析认为，马斯克的言论对德民调数据和大选的直接影响有限。根据德国电视台的一项调查，2024年，德国仅有3%的民众每天使用“X”平台，约为250万人，有7%的人每周访问此平台。根据“X”平台向欧盟提交的报告，去年4月至9月，德国每月约有1120万用户登录该平台，相比之下“脸书”的同期活跃用户数量约为其三倍。可见“X”平台在德国的影响力有限。在马斯克收购“X”后，一些在德国有影响力的账号纷纷迁移到了其他平台，包括多位政治家和主持人。德甲、德联邦反歧视局和《日报》等官方账号也纷纷离开了该平台。因此，“X”能影响到的德国选民群体是有限的。选择党高层认为，马斯克的表态可能会帮助选择党提高1至2个百分点的支持率。德国一家民意调查机构负责人罗兰·阿博尔德称：“目前来看整体情况是可控的，应该对马斯克对德国大选可能产生的影响保持冷静。”

　　但是，德国舆论仍认为，马斯克的态度和言论或将对德国政治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马斯克对选择党的支持绝非偶然，近年来他频繁发表言论批评流行病法规、非法移民等，提倡绝对言论自由并反对国家审查制度，这在很大程度上与选择党的纲领相契合。马斯克本人还不止一次与有极右倾向的博主在“X”平台上互动。有专家分析称，该平台的推荐算法偏向有争议性的内容，以便在用户群体中产生更多互动。专家称，该平台对挑衅性内容的放大效应不仅会破坏理性辩论的环境，还会让社会两极分化愈演愈烈，对社会氛围造成结构性威胁。

　　还有分析称，马斯克的言论可能对未来德美关系及跨大西洋关系造成深远影响。德国媒体分析，鉴于马斯克在特朗普竞选活动中扮演的角色，很难排除其行为是否带着新一届美国政府的授意。特朗普上台后也可能会以重新考虑美国对北约的支持作为交易筹码，采取相关措施阻止欧盟对“X”平台的调查或惩罚。在特朗普的第二个任期里，美国与德国的关系很可能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德媒认为，就目前的信息来看，马斯克在德国大选中为选择党直接提供资金支持的可能性不大，但未来不排除其可能通过资助基金会等方式为选择党吸引资金支持。

　　（光明日报柏林1月11日电）

　　《光明日报》（2025年01月12日 08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