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对话】

　　嘉 宾

　　程学源代表（中国侨联党组成员、副主席）

　　魏后凯代表（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所长）

　　兰定国委员（湖南省农业农村厅副厅长、农工党湖南省委会副主委）

　　主持人：光明日报记者 白雪蕾 邹晓菁

　　贵州省榕江县，借势“村超”，三产联动助力苗乡侗寨全域旅游蓬勃发展；浙江省安吉县的“村咖”，用一杯杯咖啡串联起一个个景区，让人流、资金等要素实现流动；江西省共青城市，在“以城带村”“镇村连片”模式下建成的100多座生活污水处理站，让“污水有去处，村子更干净”……

　　城，欣欣向荣；乡，万象更新；人，安居乐业。神州大地铺展着城乡融合的新画卷。这些成绩的取得，离不开一系列推动城乡融合发展的改革举措。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出，“提高城乡规划、建设、治理融合水平”。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城乡融合发展至关重要。2025年，我们将如何进一步完善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听听代表委员怎么说。

　　聚焦产业共赢

　　记者：城乡融合的关键在于产业支撑，核心在于富民增收。您认为应如何立足城乡各自优势，壮大县域富民产业？

　　魏后凯：当前，城乡融合发展进入新阶段，县域是推进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切入点。今年中央一号文件中，“着力壮大县域富民产业”首次独立成章。县域是以县城为中心、乡镇为纽带、村庄为腹地的区域单元，其产业类型丰富多样，既包括具有资源禀赋优势的特色产业，也包括承接的转移产业，还包括高新技术产业和现代生活服务业。促进城乡产业全面深度融合，既要因地制宜选好产业，又要重视产业纵横向融合与全链条升级，还要重视在县域内培育特色产业集群，解决过去乡村产业规模小而分散、市场竞争力不强的问题。

　　程学源：今年中央一号文件的另一个关键词是“富民”，城乡融合发展的落脚点要放在富民上。去年，我们在河北蔚县调研时，看到一个侨资企业通过“订单种植、全链整合、品牌赋能、盈利反哺”的模式，将杂粮等特色产业做成富民产业。未来，还应继续推动这类惠及百姓的产业实践。

　　兰定国：我在调研中发现，城乡产业协同发展的关键在于发挥各自优势，形成互补共赢的格局。在湖南竹业大县调研时，我发现了“以竹代塑”高质量发展路径，通过引进先进技术，将竹材加工成环保餐具、建材等高附加值产品。这种城乡联动模式，既发挥了乡村的资源优势，又满足了城市对环保产品的需求，形成了协同发展的良性循环。

　　畅通要素流动

　　记者：畅通城乡要素流动是破解城乡二元结构的“牛鼻子”。如何推动要素的整合与流动，推动城乡融合发展？

　　魏后凯：以平等交换、双向流动为基础的城乡要素融合是城乡融合的基础。其着力点应放在畅通城乡人口、资金、土地和技术流动（转）等方面。以“人”为例，既要让广大外来务工人员“留得住”“融得进”，也要鼓励农民工回乡创业就业，还要进一步引入驻村帮扶、大学生村官、科技特派员、教师轮岗、派驻医师等方式，推动城市各类人才参与乡村振兴。让“原乡人”“归乡人”“新乡人”共同发力。再以“资金”为例，资本下乡，既要给予相应的支持政策，又要对其实施全过程监管，特别是对明确禁止和限制领域的监管，防止其侵害农民利益。

　　兰定国：城乡融合的关键在于打破要素流动的壁垒，实现资源的高效配置。以湖南的“互联网+职业教育”模式为例，互联网技术的引入为城乡要素整合提供了新思路。在桃江县，我们搭建数字化教育平台，为中青年农民提供职业技能培训和学历继续教育。这种模式不仅解决了乡村人才短缺问题，还通过互联网把城市的新知识、新技术引入乡村产业中。

　　程学源：我在调研中深刻感受到，“人才”是让乡村发展充满活力的关键要素。人才带动的不仅是“人”这个单一要素的流动，还为乡村注入科技、信息、资本等要素，也在帮带过程中实现个人理想和人生价值。未来要通过各种激励措施，鼓励更多的人才到乡村建功立业。

　　加速双向奔赴

　　记者：完善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过程中，如何加强统筹规划？

　　魏后凯：城市与乡村是一个相互依存、相互融合、互促共荣的有机整体。城乡融合首先是规划融合，要制定城乡一体化的全域性规划。这种规划要根据未来城乡常住人口分布状况及变化趋势，采取适度均衡原则统筹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布局。例如，对于发展条件较好、具有人口集聚趋势的县城和中心镇，要增强产业支撑能力，完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切实提高人口承载力和吸引力。对于特色保护类、搬迁撤并类等类型的村庄，要关注乡村公共设施短缺与部分资源闲置并存的矛盾，在统筹规划基础上进行科学布局。

　　程学源：城乡融合不仅需要统筹空间规划，也需要统筹公共服务配置。既要加强城乡基础设施建设、生态环境保护等方面的规划，还要加快构建全民覆盖、普惠共享、城乡一体的基本公共服务体系。我们可以学习运用浙江“千万工程”经验，全域推进农村垃圾、厕所、污水治理。还要建好用好乡村公共空间，开展群众喜闻乐见的文体活动。

　　兰定国：让城乡融起来，就要先修路。一条好路，一头关系着农产品能否“出山”，一头关系着更多生产资料能否进村。路通乡村，人流物流信息流才能到乡村。去年我提交了关于推动“四好农村路”高质量发展的提案，得到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近期，我欣喜地发现，湖南湘西不少村子的“四好农村路”，其宽度从过去的3米扩展到现在的5米多，大货车能开到果园边，自驾车可开进农家乐。许多城市游客沿着农村公路来体验田园生活、购买特色农产品。城与乡，正加速实现双向奔赴。

2024年5月1日，人们在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台江县台盘乡台盘村观看“村BA”球王争霸赛。新华社发

2025年2月3日，工作人员正在宁夏银川贺兰县天荣民俗生态园现代化日光温室内打理草莓苗。新华社发

　　《光明日报》（2025年03月06日 13版）